第121章 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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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佞無奈地搖了搖頭,身形一閃進了屋子。
    他看了一眼床上痛苦不堪的瀾月,又看了看驚慌失措躲到他身後的鍾離煜。
    鍾離煜這副遇事躲避的樣子,令常佞一下子摒棄了剛剛升起的一點皇家無情的感想,迅速被自己宗門後輩怒其不爭的樣子,氣得夠嗆:
    【哎,他就說鍾離子帶娃不行,光顧著外表的貼金,不注重內在的修養,這樣的孩子,即便前期走的快,後期也注定走不遠。】
    急功近利隻是一時之途,滔滔不絕才是長久之道。
    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包裹住鍾離煜,將他硬生生地移到了身前。
    鍾離煜驚恐萬分的看著自己身體,不受自己控製地,一點一點,暴露在妖怪麵前,雙手雙腳胡亂舞動、蹬踏,嘴裏還不停叫嚷著:
    “不,不要!我不要過去!”
    可那包裹著他的靈力,由不得他分毫。
    “鍾離煜,看著我!”常長老聲音鏗鏘有力,不容置疑,加重語氣問道:“告訴我,你在怕什麽?”
    “我……我……”鍾離煜結結巴巴,連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
    其實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在怕什麽,那妖邪也沒對他做什麽,交手都沒有,他隻是近近地看了一眼,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念頭——跑。
    “你連自己怕什麽都不清楚,就想逃?修行之路漫漫,困難險阻無數,你每次都要當逃兵?今日你麵對著妖怪能跑,他日麵對更強的敵人、更難得困境,你又能逃到哪裏去?”
    常佞緩了緩語氣,接著道:“真正的強者,不是沒有恐懼,而是能直麵恐懼。你仔細想想,這妖怪不過是有幾分詭異的模樣,尚未出招,你就被嚇破了膽,丟了修行者的氣魄。”
    “靜下心,去看。去感受,你會發現恐懼的根源不過是自己的臆想。現在,深吸一口氣,站定了,勇敢直麵你要麵對的。”
    常佞長老的話語,如同一束穿透陰霾的光,在鍾離煜混沌而空白的腦海中,開辟出一絲清明。
    盡管雙腿仍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著逃離,他卻咬著牙,深吸一口氣,努力挺直塌下的脊梁骨。
    以往,父親教導他的都是在外人麵前,如何作態,如何展現自己,如何得到他人的誇讚與敬畏。
    從未有過,如今日常長老這般,教他直麵恐懼,並陪他共視困難。
    此刻的常長老就像一座巍峨的大山,站在自己身後,所說的話,就如一縷縷春風,吹進他的心田。
    一顆不起眼的種子,就這麽悄無聲息的,隱沒在他因恐懼而慌亂的情緒土壤裏,表麵看不出任何變化。
    可一旦生根發芽,將會成長為足以支撐他內心世界的參天大樹。
    鍾離煜慢慢抬起頭,目光逐漸堅定起來,他看向那妖怪瀾月。此時他才發覺,瀾月身上散發的氣息雖有些怪異但並無惡意。
    常佞滿意地點點頭,撤去了包裹鍾離煜的靈力。
    鍾離煜向前邁了一小步,臉上帶著嚐試挑戰自我的勇氣。
    “你這妖孽,速速從皇後身體裏出來!”聲音在寢宮內回蕩,震得殿內的燭火都搖動起來。
    此言一出,驚人。
    瀾月痛的無暇顧及他。
    更何況‘蒼蠅’身邊如今還多了三個幫手。
    聽到這話的林默語和楚行雲,第一次感覺到,人和人腦子的差距還是挺大的,難以置信地看著義憤填膺的鍾離煜:【他到底在想什麽?】
    常長老也是一臉無奈,昨天說了那麽多,今天也和他說了那麽多,好消息:今天的話聽進去了,壞消息:昨天的話,十成當空氣放了。
    他無奈+1,扶額,差點當場倒地。
    一層偽裝被撕開了,幹脆不裝了,全撕掉,做自己。
    隻見鍾離煜大喝一聲,雙手穩穩握住兩把泛著靈光的大斧頭,長長的衣袖一卷,壯膽似的大叫一聲:“看我不砍了你這妖孽!”
    說罷,他便邁著大步,氣勢洶洶地朝著被妖邪附身的皇後衝了過去。
    常長老見勢,臉色驟變,心中暗叫不好,連忙抬手,周身靈力湧動,準備出手阻止這個莽撞的家夥。
    然而,就在常長老準備出手之時,察覺到空氣中一絲異樣的波動,他心中一動,停下動作,嘴角反而笑了一下,似乎早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有趣的事。
    果不其然,鍾離煜剛衝到妖孽近前,一道黑影驟然從他背後閃過。
    這人速度極快,如同一道黑色閃電,眨眼就到了鍾離煜身前。
    緊接著,一記砂鍋大的拳頭裹挾著勁風,重重地砸在鍾離煜的胸口。
    鍾離煜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出去,還沒等他落地,那人又是一腳,正中他後背。
    “砰”的一聲巨響,鍾離煜直直地撞在牆上,牆壁瞬間出現有人形凹槽,碎石碎屑飛濺。
    他就那樣嵌在牆上,四肢軟趴趴地垂著,活像一幅貼在牆上的詭異“壁畫”,摳都摳不下來。
    待一切塵埃落定,眾人才看清,打人的原來是郭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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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他滿臉焦急,發絲淩亂,胸腔也是起起伏伏,顯然是狂奔而來。
    他絲毫不避諱,直直地衝向那妖怪,一個腳步上前:“你怎麽這麽傻!”
    聽到熟悉的聲音,瀾月扭曲中的身體,僵了一下,迅速背過身去:“你別過來!你走啊——”
    郭爍像是沒聽到那句趕人的話,反而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向她。
    “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不在乎,在我心裏,你就是你,你是我在意的人。”
    郭爍走到瀾月身前,不顧她的掙紮,一把抱住了她。
    瀾月在他懷裏扭動著,試圖掙脫,可郭爍抱得緊緊的。
    “呆子!我罵你走,你回來幹什麽,我根本就不在意你,你隻是我的口糧而已!你懂不懂啊,快滾啊!”
    “很疼嗎?”他問她。
    溫柔的聲音裏滿是心疼。
    瀾月別過臉去,死死憋住眼眶中的淚水,她知道那個說愛她的男人,趁她虛弱之時,企圖圍堵她,殺她,她忍住了,沒哭,可就是聽到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她卻有些忍不住了:
    “你別假惺惺,我不需要你可憐!”
    郭爍沒有回應,而是劃破自己的手腕,將鮮血滴到瀾月嘴邊,“喝吧,這樣你會好受些。”
    郭爍瀾月瞪大了眼睛,想要推開他,“你瘋了,我是妖,你是人。”
    郭爍溫柔地看著她,“我說了,我不在意。”
    瀾月眼中的淚花在這一刻,奪眶而出。
    隨著血液流入身體,瀾月身上的痛苦漸漸減輕,她的麵容也恢複了人類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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