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默語和燕鳶早早便踏上了前往南疆巫女穀的路途。
    主觀上林默語下意識地認為巫女穀的入口處同月輝穀雷同，入口處是兩座峻山如巨獸對峙，中間僅留一道狹窄的石峰，穿過石縫，裏麵便是巫女穀。
    然而……當她們到時，眼前根本就沒有入口，也可以說任何一個方向都是入口。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看裏麵看不真切。
    兩人各自吞下一枚解毒丹，方才嚐試靠近白霧。
    無毒，但濕氣很重。
    踏入霧中，周圍靜謐得讓人心裏發慌，偶爾傳來幾聲詭異的鳥鳴，更添幾分陰森。
    道路蜿蜒曲折，兩旁生長著奇形怪狀的植物，有的植物葉片閃爍著幽光，仿佛暗藏劇毒。
    處處都透著詭異。
    林默語和燕鳶盡量不弄出一丁點聲音，小心翼翼地探索前進。
    就在兩人屏息繞過巨型榕樹時，林間突然響起尖銳的金屬摩擦聲。
    上百隻翼展兩米的血瞳蝠從霧氣中俯衝而下，它們紫黑的翅膀邊緣泛著磷火般的幽光，尖銳的獠牙滴落腐蝕性黏液。
    燕鳶腰間長劍已出鞘三寸，卻被林默語反手插回腰間。
    “別動手，跑！”林默語壓低聲音說道。
    她漆黑的瞳孔映著漫天血瞳蝠影，猛地拽著燕鳶轉身就跑。
    人的眼睛長在前麵，在逃跑的情況下，不太方便留意身後的視野，但別人可以。
    這時兩人同伴而行的好處，當即體現出來。
    燕鳶留意林默語的身後視野。
    反過來，林默語亦是。
    每當身後傳來皮革撕裂的聲響，要麽是燕鳶反手扯住林默語的後衣領，要麽是林默語拽一下燕鳶的胳膊，將人瞬間拉離原來的位置。
    不知跌跌撞撞奔逃了多久，前方霧氣突然變得晶瑩剔透。
    當兩人衝進這片區域時，追擊的血瞳蝠群卻在邊緣瘋狂盤旋，發出憤怒的嘶鳴。
    幾隻脫群而出，悍然衝進，就在它們越界的刹那，參天大樹的枝椏間驟然竄出幾條金色小蛇。
    這些小蛇不過小臂長短，鱗片卻流轉著金屬般的冷光，蛇信吞吐間竟泛著詭異的靛藍色。
    金芒蛇閃電般纏繞住一隻隻血瞳蝠的脖頸，重力不穩的血瞳蝠飛的東倒西歪，速度自然也慢了下來，掩藏在其他各處小一些的金芒蛇，逮住機會，如箭雨般射出。
    機遇是給有準備的蛇的。
    有的成功搭上飛機。
    血瞳蝠身軀上的金色越來越多。
    最終由於超載，飛機墜機，那些沒有成功搭上飛機，又有了座位。
    這些乘客不講武德，拘束機長的同時，還給對方打了兩針。
    （兩顆寒光凜凜的毒牙瞬間刺破對方的皮肉。）
    血瞳蝠瘋狂撲騰翅膀，磷火般的火光拍打在蛇身上，卻隻濺起幾點火星。
    反抗是短暫的，針的效果，立竿見影，注入的刹那，血瞳蝠發出一聲短促的哀鳴，掙紮的動作戛然而止，赤紅瞳孔迅速蒙上灰白。
    為首的金芒蛇如勝利者般，高高抬起頭顱，冰冷的蛇瞳冷光，似是警告著區域外的妖獸們，再敢前進一步，它們就要發動群擊。
    剩餘的血瞳蝠發出淒厲尖嘯，卻再不敢踏入半步，隻能不甘心地在邊界外盤旋。
    林默語和燕鳶並未看見這一幕，因為她們逃得飛快。
    不久後巫女穀深處，發生了一場不可避免的爭吵。
    “嫿玥！你靈寵的牙印還沾在我靈寵的斷翼上！說，你是不是故意縱容靈寵行凶？”
    嫿玥扯著桑綺的銀鱗鬥篷猛地一拽。
    桑綺反手甩開她的手，腕間蛇形銀鐲撞出清脆聲響“我的靈寵乖得很！倒是你，連自己的靈寵都管不住，被吃了還好意思來撒潑？”
    她袖中突然滑出半截金光，三條小蛇昂起頭，鱗片流轉的冷光映得嫿玥臉色發白。
    “不可能！它們絕不敢越界半步！”
    “有什麽不可能，靈性低就是靈性低，與其在這裏空口白牙的衝我吼，還不如一起去鏡淵。”少女突然湊近，毒蛇般的目光掃過對方的臉頰“怎麽？怕了。”
    “誰怕了，走就走。”嫿玥甩頭就走，發間的銀飾撞出一串叮鈴聲響。
    桑綺冷笑跟上。
    十幾分鍾後。
    溯光鏡中映射出的畫麵，令嫿玥啞口無言。
    她心中納悶【不可能啊，我明明約束過它們的】
    嫿玥死死盯著鏡中翻湧的畫麵，指尖在鏡麵輕點，霧氣凝成的影像如走馬燈般飛旋切換，突然她猛地按住鏡麵，指著一處急切道“你看這裏。”
    隻見定格的畫麵靠邊緣的地方，有兩道輪廓大致相似的黑影。
    ——上方渾圓的凸起，下方細長的陰影。
    “是人。”桑綺肯定道。
    “定是他們害死我的靈寵。”嫿玥咬牙切齒說道“我要去找族長，讓她為我做主，將這兩個可惡的外人，做成血蠱傀儡吊在穀口。”
    嫿玥人還沒出發，怒吼聲就已將族長巫媞婆吸引過來。
    巫媞婆拄著法杖，緩緩走來，渾濁的雙眼掃視一圈。“吵什麽，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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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聲音雖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嫿玥委屈地撲到巫媞婆麵前，哭訴著自己靈寵被害死的事，還指著鏡中的黑影，要求嚴懲凶手。
    巫媞婆看向鏡中，又看向嫿玥手中的斷翼，沒有做主，反而開口問起了一旁桑綺你如何看待此事？
    桑綺思索片刻道“目前看來，嫿玥靈寵並不是他們故意害死。但他們擅闖巫女穀，這是鐵證，不能輕易放過。”
    巫媞婆點點頭，“你們都大了，做事情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桑綺此事便按照你的想法去辦。”
    “是。”
    桑綺領命而去，當遠離鏡淵後，她的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起來。
    嫿玥見桑綺退了下去，此時此地隻剩下了自己和族長，她當即乖順纏著巫媞婆，不依不饒的訴說道“族長~你看我的靈寵都被桑綺的靈寵蠶食成什麽樣子了。”
    巫媞婆輕輕拍了拍嫿玥的手，溫和道“此事我心中有數。靈寵之間爭鬥常有，桑綺也未故意而為。你莫要再鬧，若真為靈寵著想，便好好提升自己，保護它們。”她望著殿外瘴氣的方向，語氣轉柔
    “你與桑綺本是一同長大的孩子，何苦總盯著她不放？”
    “是她總盯著我不放，每次比試，別人都讓著我，就她死活要和我爭，我又回回總輸她一頭，啊——提起這個我就來氣，我真的煩死她了，當初您就不該救她。”
    巫媞婆眉頭微皺，“嫿玥，你該明白，桑綺的優秀並非是針對你，而是針對穀中所有人。她想做下一代聖女，為她姐姐贖罪。你啊，做萬年老二不是也挺好嗎？”
    “哼，我才不要，萬年老二是王八。”嫿玥氣鼓鼓的放開抱著巫媞婆手腕“我回去學習了，遲早有一天我會超過她的。”
    “你這孩子。”
    巫媞婆笑看著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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