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的太陽不知不覺間跑到了西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太陽從東升再到西落，演奏了三遍。
    屋內依舊靜悄悄的。
    突然，周圍的氣流開始流轉，呈小型龍吸水狀瘋狂地朝屋內湧去。
    有了動靜就好。
    三人焦急的神色上同時浮現出一抹喜色。
    “哢嚓——”
    木門軸發出一聲輕響，打破了院落的沉寂。
    門扉身影逆光而立，正是煉化洗髓草三日的羅嫣。
    她身形依舊纖細，氣質卻判若兩人。
    先前周身金土火水四靈根交織的駁雜靈光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層若有若無的冰霧，自她袖口、發梢間悄然溢出，連周遭浮動的風都似染上涼意，牆角盆栽的葉片上竟凝了層極淡的白霧。
    從前帶著幾分煙火氣的鮮活模樣蕩然無存，洗髓時靈力循著“土生金、金生水”的脈絡流轉，水勢漸強壓過火威，不僅徹底洗去了火靈根的躁意，更讓水靈根蛻變成凜冽的冰靈根。
    此刻她眼底像覆了層薄冰，連垂眸時的神情都冷得清透，再無半分往日的外放熱絡。
    好似九天下凡、不染紅塵的仙女。
    霍千刃一時看呆了，這般模樣是極美的，美得不似凡塵，卻讓霍千刃心口猛地一揪——那是他熟悉的輪廓，卻再沒了半分熟悉的溫度。
    像握在掌心的暖玉突然化為了寒冰，又像眼前有什麽珍貴的東西正順著指縫溜走，急得他想伸手去抓，指尖卻隻觸到一片刺骨的涼意。
    “阿福……你”他喉結滾動，下意識往前半步，語氣裏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慌亂，“洗髓後你變化這樣大，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以前你……”
    “從前如何，與現在無關。”羅嫣抬眼，打斷他的話。
    她的聲音清冷如碎冰相撞，目光落在他身上，沒有半分波瀾，隻有全然的疏離，“霍千刃，你我之間本就是一場陰差陽錯，再糾纏也隻會使孽緣。如今我心意已決，這段關係，該斷了。”
    “孽緣？斷了？”霍千刃臉色驟然一白，腳步踉蹌著後退半步，像被這話狠狠刺中。
    他張了張嘴，本想喚出“阿福”，想提從前那些零碎的片段——想提起他們之間的故事，可想了半天……是啊！他們之間哪有什麽“快樂記憶”？
    從初識陰差陽錯，到後來的一廂情願，從頭到尾都是他強扭著不肯放手的瓜，甜從未有過，隻剩下苦澀。
    可即便如此，霍千刃的眼眶還是不受控製地發緊——他自小孤獨，身邊從沒有過能穩穩紮根的人，阿福是第一個，哪怕他們相識並不久。
    哪怕這段關係從未被她認可過，但於他而言，那可是拜過天地，明媒正娶的妻子。
    是他的。
    是要共度餘生的人。
    也是暗夜裏好不容易抓住的一點光。
    “不要……我不要再一個人了！阿福，你就不能給我們一個機會嗎？”他聲音裏滿是無措的慌亂，連帶著呼吸都變得急促。
    他從前從未這般放下身段，唯一的兄弟刑冽死了，家也斷舍離了，如今共白頭的人也要離開，這一刻，他眼底瞬間泛紅，語氣帶著近乎哀求的顫抖
    “我們可以重新認識，重新開始，我們以後一定會好的，真的……”
    他想伸手去拉她的衣袖，指尖卻隻擦過一片冰冷的空氣，連她的衣角都沒碰到。
    他還想再說些什麽，先把藏在心裏的話全說出來，想讓她知道他有多害怕失去她，她在他心中多麽重要，可羅嫣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她的背影挺得筆直，周身的冰霧像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所有的懇求都隔絕在外。
    腳步沒有半分停頓， 直到經過林默語和燕鳶時，周身拒人於千裏之外之外的感覺驟減，望向她們的眸中浮現出幾分暖意，輕聲說道
    “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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