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造成這一切的裴昭明對此卻是置若罔聞，甚至不以為然。
    此刻的他探出龍首，巨大的頭顱在雲層中微微晃動，鼻尖噴出的氣流化作兩道白虹，落在海麵上凝成冰霧。
    神威如獄的眼眸帶著戲謔看著海麵之上兩隻 “蚍蜉”。
    水淼淼癱在水麵，獨角的光芒忽明忽暗；元大通縮成一團，龜甲紋路裏滲出墨綠色的血液。
    “玩也玩夠了。”
    龍首中傳出裴昭明的聲音，帶著金鐵交擊的質感，“雖然我喜歡你們自己坦白，但是好像搜魂效率更高！”
    他龍爪在雲層中輕輕一按，一道金色的龍氣如絲線般落下瞬間貫通水淼淼與元大通的神庭。
    原本奢望伺機逃脫的元大通，指尖要有所動作，便覺得神庭一陣劇痛。
    像是有燒紅的鐵針狠狠紮入，渾身力氣像是被抽幹般散去，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隻能任由那道龍氣在神魂中穿梭，無可奈何。
    隻見道道微光順著龍氣噴湧而上，那些微光中夾雜著破碎的畫麵。
    有仙島之上的吸收的穢龍血、曾經蹂躪他人的畫麵、還有仙人高高在上俯瞰眾人的眼神，顯然這些便是水淼淼二人神魂之中的記憶。
    “哦豁 ——！你們是想利用兵戈煞氣打開海族祖地的封印……”
    裴昭明看著那些記憶碎片，龍目微眯做恍然大悟狀道“敢情你們是打祖地裏麵那具海龍屍骸的主意！”
    說著，裴昭明嘖嘖兩聲道，龍爪在雲層中輕輕敲擊，帶起細碎的金芒“用穢龍血喚醒屍骸法力，再以自身精血融合，血脈提純，倒也不失為一條捷徑！”
    正說著，裴昭明卻是目露調侃，龍目的金光微微閃動“隻可惜竹籃打水一場空，你們不知道那屍骸早已被你家兄弟給盜走了嗎？
    話說人膽子可比你們大多了，不僅盜了龍骸，還把你們先祖遺骸都給挖了。不過思路清奇，給湊了具蜃龍出來，可比你們這提純有想法多了！”
    此話一出，水淼淼渾身劇顫，神庭中的記憶碎片都因這股情緒變得紊亂。
    那祖地之中的龍骸可是自己的希望，她為此付出了那麽多族人的性命，如今卻被告知早已被盜，巨大的打擊讓她幾欲癲狂。
    隻不過她如今被龍氣禁錮，連動一下魚尾都做不到，也隻是在神魂中發出無聲的咆哮，稱得上是無能狂怒。
    就在此時，裴昭明驚疑一聲，龍首微微側傾，像是看到了有趣的東西，自言自語道“咦——！又是武界那些人，倒還真是賊心不死……”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原本順暢灌輸記憶的龍氣突然崩碎，像是被無形的利刃斬斷。
    蓋因水淼淼二人的神魂突然炸裂，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連帶著整個軀體都直接炸開。
    血色碎片濺落在海麵上，染紅了大片海水，唯有屍首殘塊上餘留的眼睛，還死死盯著雲層中的龍首，帶著不甘和怨恨。
    “果不其然，我就知道這些嘍嘍身上怎麽會沒有保險手段。”
    裴昭明冷眼看著這一切，龍爪散去最後一縷龍氣，心中一片了然，“搜魂效率雖高，但是這等自毀神魂的手段依舊防不勝防。”
    很顯然，這背後之人早就在水淼淼等人身上留下反製手段，隻要神魂被強行探查，便會觸發自毀程序，倒也夠謹慎。
    不過無奈歸無奈，裴昭明還是從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畫麵中琢磨出一點就連背後之人都忽略的細節。
    “嗬嗬——！兵戈煞氣，你們海族互相攻伐不就有了，引得人族下場，果然目的不純！”
    與此同時，還不等裴昭明細細揣摩此中深意，那道火紅修長的身影已然破空而來，速度快得驚人，所過之處，海水都被劈開一道長長的水痕。
    他那雙泛著冷金的豎瞳裏已然映照出裴昭明那遒勁神駿的龍形身影，眼中瞬間迸發出難以言喻的激動和希冀。
    “哈哈哈！果然天無絕人之路，果然是真龍再現！這次說什麽都不能再失手！” 紅發男人肆意狂笑，笑聲震得海麵掀起丈高浪濤，浪尖的白沫裏竟翻湧出細碎的血色。
    手中卻是驟然甩出一杆大旗，旗杆劃破空氣時帶著沉悶的嗡鳴，朝著裴昭明所化的真龍射去。
    大旗迎風招展，發出獵獵聲響，旗麵的瑰麗紫金在夜色中流轉，那些繁複的紋路像是活了過來，扭曲的圖案張開血盆大口，仿佛要吞噬眼前的光芒。
    那旗子在空中不斷盤旋，頃刻間便化出九道虛影，虛影首尾相接時，竟滲出暗紅色的液體，滴落在海麵便化作細小的血蛇。
    隨即虛影交替重疊，鏈接的陣紋在這片本就不平靜的海麵上構築出一個遮天蔽日、連天接地的陣法。
    陣紋邊緣泛著妖異的紅光，將有些懵逼的裴昭明嚴嚴實實地封鎖在其中，連龍爪揮動帶起的氣流都被陣法邊緣彈了回來。
    “我說，這一照麵臉都不露，連招呼都不打就劈頭蓋臉來這麽一下，是不是有點不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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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昭明所化的真龍豎著身軀，龍首微微歪向一側，極為人性化地雙臂交握，金色的豎瞳裏寫滿了詫異。
    他龍爪在身前虛劃，指尖的龍氣觸碰到陣法邊緣，竟被彈回的紅光灼出細微的青煙。
    “這氣息……咦？”
    裴昭明的聲音陡然沉了幾分，“什麽時候人疆之地居然還有你這等妖類的存在！”
    人疆與妖域世代為仇，互不往來。
    即便偶爾有妖族走私到人間，也都是些修為低下的小妖，像眼前這等實力已可媲美登仙境的妖聖，簡直是聞所未聞。
    然而對於裴昭明的質問，這位妖聖明顯置之不理，眼中隻有無限的狂熱和躁動。
    他猛地一拍腰間的劍鞘，一柄赤紅的長劍應聲而出，劍身流淌著岩漿般的光澤，劍格處雕刻的 “屠龍” 二字在妖力的衝刷下顯得格外耀眼。
    更令人詫異的是，他竟架起長劍，手腕翻轉間使出最純正的人族劍法 “流星趕月”。
    劍刃劃破空氣時帶起的氣流都循著人族功法的軌跡，化出一片劍雨朝著裴昭明撒了過去。
    那劍雨帶著淩厲的劍芒，卻又裹挾著濃鬱的妖力，在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劍芒所過之處，連海水都被染上一層猩紅。
    “咦？”
    裴昭明再次驚疑一聲，這等爛大街的劍法起手式他再熟悉不過，隻不過被一妖族使得如此爐火純青卻是少見。
    隻是不解歸不解，他龍爪虛握，周身的水汽瞬間凝聚成雨，雨滴在空中凝結成冰，化作一道晶瑩的水幕迎向那片逆襲的劍雨。
    水珠與劍芒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激起漫天水霧，水霧中隱約能看到劍芒被冰珠凍結的軌跡。
    隻是此刻的畫麵顯得萬分詭異違和！
    一個純正人族化作真龍呼風喚雨，掌控著天地元氣；
    一個周身激蕩著明顯妖力的妖族卻運起人族功法，劍招精妙絕倫，來勢洶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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