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叔，他們怎麽自己打自己？” 行塵伸手接過裴昭明遞來的瓜子，一邊嗑著，一邊忍不住問道，小臉上滿是疑惑。
    裴昭明瞥了他一眼，語氣戲謔道：“剛誇你聰明沒多久，這麽快就蠢上了？”
    說著，他彈出一枚瓜子，正中行塵那鋥光瓦亮的腦門，“很明顯，那綁著紅絲巾的鎮海司士兵就不是自己人好不？沒瞧見他們出手比流民還狠嗎？”
    行塵摸了摸被砸中的腦門，委屈道：“那另外一夥流民呢？他們又是哪路勢力？”
    卻不料迎來的又是一顆瓜子爆頭，緊隨其後的還有裴昭明的調侃：“你都知道臨仙城，居然聯想不到你們大雲光明寺的遠房親戚——明教了嗎？
    就這行事風格，除了明教那群瘋子，還有誰會這麽不要命？”
    聞言，行塵隻敢幽怨地看了裴昭明一眼，而後將目光重新投向場下，小聲辯解道：“佛宗浩大，功法亦是不勝枚舉，我們隻是承襲部分教義，又不是哪哪都認識。況且……”
    話未說完，裴昭明卻是擺手打斷：“行了，別扯那些老黃曆，快看，正主來了！”
    隻見場下一陣刺耳的轟鳴聲傳來，一道衣衫襤褸的身影如同斷線的風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地砸在石壁之上，硬生生撞出一個人形的凹槽，碎石飛濺。
    “大周雙鎮果然好本事，這借力打力的手段倒是被你等研究得如此透徹！”
    石壁上的人猛地一蹬腳，便從那凹槽中掙脫出來，身形踉蹌了幾步才穩住。他
    抬頭看向法陣中央，麵色不善。
    隻聽法陣之中傳來一道清麗的女聲，冷冽如冰：“手段再好，也不及你大明宮總管童觀的實力。武道超神入化之境，這可是媲美大乘境的修為，又豈是區區手段可以匹敵？”
    感受著體內那道西華至妙之氣的輕微異動，裴昭明一眼便已認出，方才那道女聲正是自己此次的目標之一——大周鎮山司司主練曉棠。
    而與練曉棠對峙的童觀，算起來還是裴昭明的老熟人。
    隻是上次簫關一別，竟又在這異國他鄉的地底禁地相遇，倒是緣分不淺。
    隻是身為大乾皇朝的頂尖戰力，童觀都身在此地，那麽負責此次行動的必然會是一個有分量的人，別不是李紫薇吧？
    隻是想歸想，裴昭明並未在場下看到李紫薇的身影，甚至用神識掃過場下，也沒有探查出她的氣息，看來此次行動並未讓她親至。
    被練曉棠如此陰陽怪氣一番，童觀聞言隻是發出一道不以為然的輕笑聲。
    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仿佛剛才被砸進石壁的不是他一般：“咱家欺你在這等險地施展不開，勝之不武，當不得練司主的恭維。”
    說著，他揮拳一躍而起，身形在空中劃過一道殘影。
    他竟以一人之力，生出當百萬師的磅礴氣勢，狠狠砸向那道法陣，口中卻依舊不鹹不淡道：“隻是咱家皇命在身，也就莫談什麽道義了。”
    話音一落，那剛猛無匹的拳鋒便狠狠地砸在法陣之上。
    隻聽 “哢嚓” 一聲脆響，法陣劇烈波動，光芒瞬間黯淡下去，竟被這一拳砸得搖搖欲墜，法陣之後拚死格擋的鎮山司士兵更是被震得口吐鮮血，紛紛倒飛出去。
    練曉棠在童觀蓄勢待發之際，便已抬手凝聚靈力，萬千劍芒傾瀉而出。
    她竟是舍棄法陣，直接迎向拳鋒之後的童觀，顯然是想速戰速決。
    “早就聽聞鎮山司司主練曉棠心狠手辣，果然名副其實！”
    童觀亦是毫無畏懼，超神入化的武道修為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他五指一張，手掌猶如蒲扇一般，帶著呼嘯的勁風，將來襲的劍芒紛紛掃落。
    “練司主，你身居此地，一舉一動皆會影響禁地安危，這般束手束腳，怕是贏不過咱家。”
    確實如童觀所言那般。
    練曉棠身負大乘境修為，舉手投足便有移山倒海之能，隻是如今身處海底禁地之中，生怕引發更大的動蕩，不得不收斂實力，打得實在憋屈。
    反觀童觀，武道一途最適合在這等狹窄險境大展拳腳，他以長攻短，自然是越打越舒坦。
    別看他衣衫襤褸，試問裴昭明哪一次見這老太監，不是這副模樣？
    隻是這老太監也是收著力打，否則武道超神入化之境的一擊豈是一些兵卒所能抵擋。
    就在這時，趁著法陣被童觀撕開一道口子，屬於明教那一方的流民在一個方臉大漢的帶領下，如同潮水般朝著陣內衝擊而去。
    “哼，區區明教，居然也敢打著漁翁得利的主意？”
    練曉棠麵色一冷，揮劍便想攔截，卻不料被童觀近身上前，以拳風格擋回去。
    “練司主莫不是忘了，還有咱家嗎？” 童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拳勢愈發淩厲，死死纏住練曉棠，不讓她分身。
    聞言，練曉棠眉目含煞，手中劍勢愈發淩厲，劍氣縱橫交錯，將童觀周身籠罩：“果然是一丘之貉，大乾與明教勾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借著練曉棠分神的間隙，那方臉大漢不假思索，大手一揮便已身先士卒，麾下教眾亦是緊隨其後，一往無前，朝著法陣缺口衝去。
    “裴叔，那鎮山司怕是要輸了！” 行塵亦是難得看到如此級別的大能鏖戰，看得極為專注，忍不住替練曉棠捏了把汗。
    然而裴昭明卻搖了搖頭，將手中的瓜子殼隨手一扔：“都說大周雙鎮了，這不才出現一個，另外一個還是冒牌貨來著。”
    “裴叔指的是鎮海司？” 行塵疑惑道，目光在場上那夥束著紅絲巾的 “鎮海司” 士兵身上掃過。
    他這番疑惑尚未得到裴昭明的解答，便看到場下那群冒牌的鎮海司士兵身後，突然冒出一夥同樣身著製式鎧甲的士兵。
    與那群手縛紅絲巾的 “鎮海司” 不同，這群士兵氣勢沉穩，殺氣騰騰，顯然是正牌的鎮海司精銳。
    “你看，正主這不來了嗎？”
    坐在石頭上的裴昭明磕著瓜子，朝著場下吐了一片瓜子殼，語氣帶著一絲玩味，“這下可有好戲看了，冒牌貨遇到正主，這戲有得看了。”
    隻見那群正牌鎮海司士兵二話不說，直接對那夥束著紅絲巾的冒牌貨發起了攻擊。
    刀光劍影之間，冒牌貨顯然不是對手，頃刻間便被砍倒一片，慘叫聲此起彼伏。
    而那方臉大漢帶領的明教教眾，剛衝進法陣缺口，便遭到了正牌鎮海司的迎頭痛擊，一時間進退兩難，陷入了腹背受敵的境地。
    童觀見狀，眉頭微皺，顯然沒料到鎮海司的支援來得這麽快。
    練曉棠則抓住這個間隙，劍勢陡然爆發，逼退童觀，而後轉身指揮鎮山司士兵，重新穩固法陣，局勢瞬間逆轉。
    裴昭明看著場下瞬息萬變的戰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