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那人一直都蔫蔫的，整天都像是要不行了，可要我說，他就是整天不幹活想的太多，哼，他比誰都能活。”
    徐二流子碎嘴子不停。
    旁邊，曹朝陽忍不住點了點頭。
    像徐大愣子那樣的人，還真是應了一句老話，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他真是比誰都能活。
    “好了，老二，你別說了。”
    高玉芬打斷了他的話。
    重新看向曹朝陽，她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剛才在家裏，她男人都沒提這回事，肯定又是被曹朝陽拒絕了。
    心裏突然變得很酸澀，她感覺自己就跟個破爛似的，被人推來推去，沒一個人對她好。
    “嫂子，你不知道，我哥那人，整天就會亂想。”
    徐二流子當著嫂子的麵，來了話癮，止都止不住。
    往前走了兩步，他繪聲繪色的講起了剛才的事。
    “我哥說自己今年就不行了，要讓你和孩子住進朝陽這裏，朝陽可沒拒絕。”
    “朝陽說了，要讓你跟我哥離婚就成，說等我哥死了，還帶著嫂子你給他墳頭上填土呢，可我哥慫了，連提都不敢提了，一溜煙的就跑了。”
    “你說他這人，算什麽玩意啊？就會嘴上說的好聽。”
    額……
    “好了，徐二，別再說了，你趕緊幹活去吧，不然待會的肥肉沒你的份。”
    當著高玉芬的麵，曹朝陽此時還有些尷尬。
    他剛才就是借著徐大愣子的話頭，故意寒磣這人的，沒成想讓徐二流子一股腦禿嚕了出來。
    上輩子，他拉幫套夠累得了，這一世可絕不會接盤當舔狗。
    不過想想，能讓高玉芬知道徐大愣子的真麵目，這也是好事，最好能讓兩人離婚分開。
    到時候，他可得親自去看看徐大愣子會是什麽表情。
    “嘁，就會拿吃的壓我，我又沒說錯。”
    徐二流子撇了撇嘴，不過還是去南邊壘起了牆。
    鐵鍋旁，隻剩下他們兩人。
    曹朝陽咳了一聲，接著道：“玉芬嫂子，徐二的話你別在意。”
    “沒……沒事”
    高玉芬捋了捋頭發，臉上莫名有些熱。
    朝陽……朝陽竟然同意了，還要和自己一塊去上墳。
    不過離婚……
    她真是從沒想過。
    自從嫁給徐大愣子的那一天起，她心裏就決定，要跟徐大愣子過一輩子。
    哪怕是徐大愣子腿壞了的時候，她都沒想過要分開……
    “玉芬嫂子，你別往心裏去，我剛才就是想試一下徐大哥。”
    “徐大哥整天嘴上說不放心你和孩子，可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他自己，我一說離婚，他當即就不敢搭話了。”
    “嫂子，你跟徐大哥一塊生活了這麽久，應該也了解他，他隻會為了自己打算。”
    “嫂子，平常你多為自己想想吧。”
    曹朝陽搖了搖頭，也沒有再多說。
    其實他感覺的出來，玉芬嫂子應該也清楚一些徐大愣子的性格。
    不過沒辦法，這個年代，在鄉下可沒有離婚那回事。
    轉身走到土牆前，曹朝陽拿起鐵鏟，繼續忙活了起來。
    “離婚……”
    鐵鍋旁，高玉芬怔了許久。
    低頭看了看鍋裏的雪豬油，她輕輕搖了搖頭。
    朝陽現在日子越過越好，自己可不能拖累了人家。
    半晌，她揉了揉發紅的眼睛，拋去有的沒的思緒，低頭拿起鏟子，往壇子裏挖起了雪豬油。
    雪豬油剛剛到壇口，她就放下了鏟子。
    蓋上壇塞，見鐵鍋裏還剩了一些雪豬油，她轉身走到屋裏，找了一個小盆，將鍋裏的油全都挖了出來。
    忙活完，她擼起袖子，用鐵鍋生火做起了飯。
    曹朝陽忙了一會，回頭看著一怔，他不好意思道：“玉芬嫂子，不用，不用，我來就成。”
    “朝陽，你別跟嫂子客氣，你忙你自己的去吧。”
    “我這不做點什麽，心裏頭不得勁。”
    高玉芬笑了笑，繼續忙活了起來。
    鐵鍋裏還有剩下的油花子，炒菜連油都不用放，直接燉就成。
    很快，院裏就飄散著濃鬱的肉香。
    張大牛、楊利民聳著鼻子嗅著，頓時來了幹勁，兩人壘著院牆飛快，手裏的活都不待停的。
    過了一會，高玉芬眼瞧著鐵鍋裏的肉快好了，她抱起壇子，就準備回去。
    臨走之前，她又看了一眼大鐵鍋，眼裏滿是不舍與無奈。
    “玉芬嫂子，你吃了再走吧。”
    “不了，朝陽，我家裏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高玉芬不想再占便宜，她昨兒都吃了一碗肥肉了。
    抱著壇子到了院門口，她看了看壘起的土坯牆，突然又想到了什麽。
    “對了，朝陽，我來的時候，遇到了知青點的人，她是來找你的吧？”
    “嗯，她想找我買雪豬油，被我拒絕了，投機倒把的事，我可不幹。”
    曹朝陽放下手裏的鐵鏟，好奇的問道：“嫂子，你認識那知青點的那個人？”
    高玉芬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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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了看壘牆的幾人，接著湊到曹朝陽身前，小聲道：“之前我那……那什麽，就是賣……換給了她。”
    曹朝陽瞬間就懂了。
    玉芬嫂子口中的那什麽，應該就是牛肉。
    他心裏暗自尋思，看來朱琳這人還真不是來坑自己的，不過賣肥油這事肯定是不成，換些東西倒是可以考慮，而且還要小心賈雲芳作妖。
    對麵，高玉芬見他若有所思，便放心的抱著壇子走了。
    回家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可最後又無奈的歎了口氣。
    很快，她抱著一壇子雪豬油，走進了家門。
    “玉芬回來了。”
    徐大愣子拄著雙拐，早就在院裏等著了。
    瞧見高玉芬就抱著自家一個壇子，他心中很是失望。
    “玉芬，你怎麽就拿回來了這麽點雪豬油？那口大鍋好歹也是你的嫁妝，你也不朝他多要點。”
    “你也知道那是我的嫁妝……”
    高玉芬麵露嘲諷。
    對徐大愣子實在太失望了，現在連吵架都懶得吵了，她直接抱著壇子，越過徐大愣子，去了屋裏。
    “玉芬，我……我這不都是為了家裏嘛，反正那口鐵鍋放家裏也沒用。”
    徐大愣子察覺到女人的情緒不對，連忙追了過去。
    到了屋裏，他又為自己解釋了幾句，接著迫不及待的打開了油壇子。
    瞧見裏邊的雪豬油，還沒到壇口，他瞬間就怒了。
    “高玉芬，你怎麽回事？這油都還沒滿呢，是不是曹朝陽給你盛的？你趕緊去找他，讓他給咱補上！”
    “那口鐵鍋可是你的嫁妝，換來的油一點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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