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悔恨的淚水
    “饅頭，什麽饅頭？”
    曹朝陽聽著一愣。
    他好奇的走上前，發現高玉芬扯開籃子上的包袱，露出了裏邊白白胖胖的大饅頭。
    “玉芬嫂子，你這是……”
    “也沒什麽，這不是隊裏分了小麥嘛，我就去磨坊裏磨了點麵粉，蒸了一鍋饅頭出來。”
    “朝陽兄弟，這剛出鍋，你快嚐嚐。”
    高玉芬從籃子裏拿起一個大饅頭，遞向曹朝陽。
    “嫂子，這可不行，我不能吃，你家裏本來就艱苦，我哪還能吃你的糧食啊？”
    曹朝陽連忙擺著手。
    玉芬嫂子蒸的大饅頭，此時還冒著熱氣，看起來誘人得很。
    不過他真是不想，吃高玉芬家的東西。
    玉芬嫂子家，過得可不怎麽好。
    高玉芬舉著饅頭，身子微微一僵。
    像是感受到了曹朝陽的態度，她轉身走向屋裏，“朝陽兄弟，你平時幫了我不少忙，我也沒什麽還你的，這饅頭你可得留下。”
    拿下籃子裏的饅頭，放到飯筐裏，她又拿起空碗，擺到了桌子上。
    “玉芬嫂子，你這快拿回去吧。”
    “朝陽兄弟，你要是看得起嫂子就留下！”
    高玉芬話音重得很。
    曹朝陽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再說什麽。
    玉芬嫂子畢竟也是好意……
    算了，幾個饅頭而已，他點了點頭，算是收下了。
    對麵，高玉芬臉上又露出了笑容。
    “對了，玉芬嫂子，聽說那徐大愣子，如今得了偏癱？”
    “他的事，我現在不想管，也不想知道。”
    高玉芬話雖是這麽說，卻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大丫被這麽個畜生要走了，卻沒想到還沒過幾個月呢，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她心裏也很是複雜。
    “朝陽兄弟，你明天就要走了？”
    “對。”
    “那行，你路上都小心著點，現在天氣熱，別中暑了。”
    高玉芬勉強笑了笑。
    挎著籃子，也沒再繼續待，她轉身便走了。
    曹朝陽送著她，到了院門外。
    望著玉芬嫂子走遠了，他抬頭嗅了嗅。
    此時正是做晚飯的時候，大半個曹家窪的人家，都飄出了濃鬱的饅頭香味。
    一年之中，也隻有過年那天，才像今天似的那麽熱鬧。
    深深吸了一口，他這才回到了家裏。
    有了玉芬嫂子送來的大饅頭，也不用做別的飯了，光炒幾個菜就行。
    曹朝陽拌了個黃瓜，炒了一個茄子，又做了一個西紅柿雞蛋湯。
    給郭大爺盛了一碗，他拿起玉芬嫂子送來的大饅頭，張開大嘴咬了一口。
    “唔……”
    用剛打的小麥，磨成麵做出來的饅頭，還帶著濃鬱的麥香。
    他嘴裏慢慢嚼著，隻覺得還微微有些甜意。
    “好吃，真好吃，郭大爺，您趕緊嚐嚐。”
    對麵，郭大爺撕下一點，塞到了嘴裏。
    他嚼了嚼，連忙點了下頭，“這剛出鍋的饅頭，還真是好吃，在我們那六隊裏，可吃不到這東西。”
    不用吃菜了，郭大爺拿著饅頭，一點點撕下，往嘴裏塞著。
    他隻覺得這饅頭，可比菜好吃多了。
    曹朝陽見狀笑了笑。
    這個年代，細糧可真是好東西。
    他拿著大饅頭，咬了一口又看了看。
    玉芬嫂子做的大饅頭，外表瞧著有點黑黃，沒有那麽白，應該磨得是標準粉。
    想著自己分的那些小麥，他決定帶到北京後，就磨成麵粉蒸一鍋饅頭嚐嚐。
    “朝陽，剛才那人說的徐大愣子是你什麽人啊？是你親戚？”
    “不是，不相幹的人。”
    曹朝陽笑著搖了搖頭。
    想到徐大愣子真癱了，他隻覺得食欲更好了一些。
    重新拿起一個饅頭，他繼續大口吃著。
    ……
    村南，徐家。
    與隊裏家家戶戶的歡聲笑語相比，今晚的徐家，屋裏安靜得厲害。
    徐老六臉色陰沉。
    他看了眼炕上的徐大愣子，又瞥了眼站在炕前的大丫。
    半晌，他深深的歎了口氣。
    旁邊，徐老七也是同樣的表情。
    “大丫！之前的事就不說了！”
    “以後你好好照顧你爹，陸大撇子說了，有才這病隻要養好了，以後還能下地走路，說不定都還能上工呢。”
    大丫耷拉著腦袋，沉默不語著。
    “啊……啊……”
    炕上，徐大愣子嘴歪眼斜。
    他惡狠狠的瞪著大丫，恨不得生生吃了她。
    “有才！”
    徐老六回頭，厲聲喝道。
    如今有才家裏這情況，就隻能讓大丫照顧著。
    要是大丫撂了挑子，可沒人會管他。
    “啊……啊……”
    徐大愣子還不服氣的叫著。
    “有才，你可別叫了，你好好養身體，以後還會好的。”
    徐老六沒了辦法，隻能安慰了他一句。
    扭頭看向大丫，徐老六嚴肅道：“大丫，有才是你爹，是你親爹，你可得給我照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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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大丫沉默了半晌，這才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
    徐老六瞧著大丫的樣子，忍不住又深深歎了口氣。
    對於徐有才家的事，他如今隻有心累。
    他和徐老七對視了一眼，接著站了起來。
    “大丫，陸大撇子開的藥，你每天都得給有才吃，這樣有才好了，你也能輕鬆點。”
    “我和老七，每天都會過來看看，你要是敢不照顧，我們可不會輕饒了你！”
    兩人對著大丫，警告了一番，這才紛紛轉身走了。
    過了一會，徐二流子探頭探腦的走了進來。
    屋裏也沒了外人，他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看向徐大愣子。
    “哥，你這次是真癱了吧？”
    “啊……啊……”
    徐大愣子嘴裏嗚咽著，旁人也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徐二流子湊近。
    看著哥的樣子，他忍不住伸出胳膊，對著哥的臉，輕輕拍打了下去。
    “啪！”
    “啊……啊……”
    徐大愣子怒目圓瞪。
    他嘴裏罵著什麽，可說出來的話，依舊是嗚咽。
    “還真是癱了啊。”
    徐二流子這下真是確定了。
    瞧著嘴歪眼斜，還在流著口水的徐大愣子，他隻覺得很是可憐。
    “哥，你說你，有嫂子那麽好的人，還非要裝癱不幹活，還要讓嫂子招人進門，你圖什麽啊？你看你，如今真癱了吧？”
    “唉，幸虧當時嫂子不願意我，不然我可得被你坑一輩子。”
    徐二流子咽了口唾沫，現在還有些後怕。
    馬上就要成為副業隊長了，如今他可不稀罕給別人拉幫套。
    摸了摸身上，他掏出了兩塊五毛錢。
    “大丫，我身上就這點了，你收著給你爹買點藥什麽的，我這哥走到如今這步，也怪不了別人，你也別內疚……”
    對麵，大丫眼睛一亮。
    沒等徐二流子說完話，她急忙一把拿過錢，揣進了兜裏。
    徐二流子：“……”
    無奈一笑，他站了起來。
    看了一眼炕上的徐大愣子，他轉身便走了。
    如今哥癱了也好，省著老使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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