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
    曹家窪的村民們，都在做著飯，家家戶戶冒著炊煙。
    村西的麥場上，楊利民帶著民兵隊的幾人，正在搭的窩棚裏，守著晾曬的玉米棒子。
    曹朝陽送完郭大爺，沒著急回家。
    他走到麥場上，跟楊利民幾人說著話。
    “朝陽，那首都天安門，是不是很大啊？”
    “那當然，可壯觀了，天安門廣場上每天都有很多人，還有故宮和人民英雄紀念碑……”
    楊利民、張滿倉聽著滿是羨慕。
    他倆從小就是聽著首都長大的，可從來就沒機會去過。
    畢竟實在太遠了，光那火車票他們都買不起。
    “朝陽，你能去首都可真好啊。”
    “是啊，我一輩子都離不開這曹家窪了。”
    兩人臉上有些落寞。
    曹家窪是挺好的，可誰又甘願一輩子待在這個小地方？
    可惜……
    沒辦法。
    “朝陽，等我有兒子了，一定要讓他去首都找你，到時候你可得幫忙照顧一下他。”
    楊利民說的很是認真。
    他這輩子是沒什麽希望了，隻能指望兒子一輩了。
    “利民，不用你兒子，以後你有機會來首都，我好好招待你！”
    曹朝陽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再過幾年，就是改開了。
    以後的事，可都說不準。
    幾人正聊著呢，高玉芬扛著鎬頭，拎著籃子，快步來到了麥場上。
    “朝陽兄弟，利民兄弟，你們都在呢。”
    高玉芬臉上帶著笑容，她笑嗬嗬的跟幾人打著招呼。
    “嗯？”
    曹朝陽聽到動靜，扭頭看了她一眼。
    看著玉芬嫂子這副打扮，他隱約猜到了什麽。
    “玉芬嫂子，你這是要挖老鼠洞？”
    “對對，朝陽兄弟，這不是還沒上工嘛，我趁著這點工夫，想挖幾個老鼠洞。”
    高玉芬算是挖老鼠洞挖上癮了。
    去年在老鼠洞裏挖的糧食，可幫了她的大忙。
    今年隊裏糧食大豐收，各家各戶寬裕了很多，可她也沒忘了再過來掏老鼠洞。
    “利民兄弟、滿倉兄弟，你們昨晚上守在這麥場上，有沒有聽到老鼠的動靜？”
    “玉芬嫂子，咱這麥場上的鼠洞，都被你掏遍了，哪還有啊？”
    楊利民麵露苦笑。
    在隊裏麥場上的老鼠，可是遭了大災。
    從去年到現在，都快被玉芬嫂子挖絕種了。
    “不可能，老鼠這東西，滅不完！”
    高玉芬不相信。
    旁邊，張滿倉撓了撓頭。
    回頭看了一眼，他猶豫著，道：“玉芬嫂子，昨晚上我撒尿的時候，聽到那排水溝裏，好像有動靜。”
    “不過我拎著馬燈過去看了看，也沒發現有老鼠的身影。”
    高玉芬一聽這話，立馬拎著鐵鎬走到水溝裏。
    她低伏下身子，一點點搜尋著。
    曹朝陽看了看，也走了過去。
    他學著玉芬嫂子的樣子，彎腰一點點找著。
    “朝陽兄弟，可惜小藏狐不在隊裏，不然讓它找老鼠洞，那真是一找一個準！”
    高玉芬很是懷念。
    去年的時候，她和小藏狐搭配找老鼠洞，一個要糧食，一個要老鼠，合作的很是愉快。
    可惜現在小藏狐被曹朝陽帶走了，她現在找老鼠洞都不好找了。
    “咦？”
    突然，高玉芬眼睛一亮。
    她掀開一塊大石頭，隻見底部有個小洞。
    伸手挖了一下，她隻見洞口越來越大，她瞬間興奮了起來。
    憑借挖老鼠的經驗，她猜測這個老鼠洞肯定不小，裏邊說不定就有很多糧食。
    “玉芬嫂子，你找到鼠洞了？”
    “找到了，在這石頭底下呢，這些老鼠，真是越來越精明了，不過它再精明，也逃脫不了我的眼睛！”
    高玉芬往雙手裏吐了口唾沫。
    舉起鐵鎬，她狠狠揮舞了下去。
    “砰！”
    大半個月沒下雨了，土地結實得很。
    高玉芬一鎬頭下去，才挖掉了一小塊土疙瘩。
    想要挖出這個老鼠洞，要費的力氣可不小。
    高玉芬也不在意。
    她揮舞起鎬頭，繼續用力挖著。
    旁邊，楊利民與張滿倉看著很是咂舌。
    地上這麽硬，想要挖出鼠洞可不容易。
    這活計讓他倆幹都覺得累，就更別說玉芬嫂子一個女人了。
    “砰！”
    “砰！”
    挖了沒一會，高玉芬便滿頭是汗。
    她停下往袖子上擦了擦，微微喘息著。
    “玉芬嫂子，你歇一會，我幫你掄幾鎬頭。”
    “不用，不用，朝陽兄弟，你好好歇著吧，去高原上一趟可不容易，我自己來就行。”
    高玉芬笑著擺了擺手。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繼續忙活著。
    不愧是掙十個工分的女人，高玉芬很是有力氣。
    鼠洞被她越挖越深，很快就看到了糧食的影子。
    “豁，這些玉米還真不少，這些害鼠，這得偷了隊裏多少糧食啊？”
    “你看，還有麥子呢，這肯定是收夏糧的時候它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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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利民、張滿倉望著鼠洞裏的糧食，滿是驚訝。
    光這一個鼠洞裏，恐怕就得有幾斤的糧食。
    馬上就要到冬天了，這些老鼠們倒是也學著囤起了糧。
    “朝陽、利民、滿倉，你們守著點周圍，可不能讓洞裏的老鼠跑了！”
    高玉芬不放心，回頭囑咐了他們一聲。
    她辛苦挖了鼠洞，得把老鼠打死才成。
    不然掏出的糧食她獨自拿回去，其他社員們會有風言風語。
    “玉芬嫂子，你繼續挖吧，這老鼠指定跑不了。”
    “是啊，玉芬嫂子，你就放心吧。”
    楊利民、張滿倉拿起鐵鏟，警惕的望著洞裏。
    曹朝陽四下看了看。
    他沒拿東西，幹脆往前走了兩步，微微抬起腳。
    “砰！”
    “砰！”
    隨著高玉芬兩鎬頭下去，鼠洞徹底被挖開了。
    裏邊的糧食，嘩啦流了出來。
    高玉芬滿是興奮。
    她急忙捧起玉米、小麥，往籃子裏裝著。
    如今隊裏糧食大豐收，掏的這些鼠糧，她也不準備自己吃，是要喂家裏的牲畜的。
    因此她也不用太仔細，土粒還有一些發黴的陳糧，被她一並捧進籃子裏。
    就在這時，鼠洞深處突然傳來動靜。
    “吱吱！”
    “吱吱！”
    一隻大黑老鼠從洞裏竄了出來。
    他對著幾人的空隙處，死命逃竄。
    “出來了！出來了！別讓它跑了！”
    “快快快，趕緊拍死它！”
    楊利民大聲招呼著。
    他掄起鐵鏟，對著大黑老鼠狠狠砸了下去。
    “砰！”
    “吱吱！”
    大黑老鼠速度很快，它擦著鐵鏟邊，竄了出去。
    就當它快要跑到溝裏的時候，一隻大腳，狠狠踢了過去。
    “啪！”
    “吱！”
    大黑老鼠被曹朝陽一腳踢飛了回來。
    楊利民找準機會，掄著鐵鏟又狠狠一拍。
    “砰！”
    “打到了！”
    楊利民抬起鐵鏟一瞧，大黑老鼠淒慘的死在了鐵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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