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動若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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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聊到興頭上,門丁的聲音卻是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許公子?許元?”
聽到門丁的聲音,被攪了雅興的李立誠略顯不滿,念叨著許元的名字,隻覺無比陌生。
來到青山縣大半年,該打交道的高門大戶也好,富家大族也罷,都早已熟識過了,哪有姓許的?
不過李立誠倒也沒有立刻推拒,隻是隔門問道:“那姓許的什麽來路?”
“小人不知,隻是那許公子相貌甚偉。小人曾有幸陪同王大人見過三元及第的柳三元,今日見許公子其姿容氣度比之柳三元竟分毫不差!”
門丁的聲音甚是篤定。
何止分毫不差,甚至猶有過之!
不過這種話,就輪不到他這個門丁來說,更不敢說。
作為門丁隻要分辨出來的人是否尊貴,值不值得通報主子也就夠了,得罪人的事兒還是別往自己身上攬。
“姿容氣度可比柳三元?!”
李立誠臉上浮現濃濃的驚詫之色。
連中三元,乃是天下讀書人夢寐以求的榮光,要的是貨真價實的實力。
更何況柳三元本就出自名門望族,那含金量遠不是青山縣這種小地方能比的。
毫不誇張的說,連他的老丈人見到柳三元那都得行禮拜會。
小小青山縣,在縣中還算可堪一看,卻又何德何能,冒出如柳三元那般風光的人物來?
原本想趕人的李立誠當即改了主意,“竟有如此人物,快快請他進來一見。”
門丁應聲,快步跑回大門前,滿麵笑容的說道:“許公子快快請進,我家大人有請。”
“好。”
許元點頭,聞聲而動,不緊不慢的在門丁的引領下步入李府。
李立誠和客卿已是先一步走出房門迎接,見許元走來,當即便是眼前一亮。
其劍眉星目,儀表堂堂,青絲如瀑,白衣勝雪,衣冠再無半分點綴,卻足以映襯出那昂然挺立的精壯身軀,眼眸開合間自有卓然之意,器宇軒昂間颯然自若,恍如天上謫仙人!
所謂玉樹臨風,莫過如此。
此前門丁吹噓此人姿容氣度可比肩柳三元,李立誠尚且有幾分不信。
如今一見,不得不承認此人僅憑這般身姿氣度,便不遜任何人分毫,讓人不得不感歎,世間竟有如此妙人,渾然不似肉體凡胎。
“哈哈哈,我說今日怎忽有異象自天而降,原來是許公子大駕光臨!”
大笑三聲,李立誠拱手示意,好聽話那是張口就來。
能有如此姿容氣度之輩,顯然並非尋常人物,自然要交好。
但相比於李立誠的客氣,許元卻是並未回禮,隻是冷淡問道:“你就是李立誠?”
李立誠心中咯噔一聲,這人怎麽目光不善的樣子,難不成他最近得罪什麽不能得罪的人了?
心念電轉之間,李立誠已是思索了一番,確信自己這陣子並未闖下什麽禍端,方才開口說道:“在下便是李立誠,不知許公子可有何見教?”
“仙人醉在你手中?”
許元再問。
“仙人醉?”
李立誠先是一愣,旋即原本繃起來的臉色便舒緩了幾分,笑道:“沒錯,仙人醉便是出自我手,沒想到已經傳出了幾分薄名。”
“那就對了。”
許元沒有第一時間動手,轉而問道:“你可知此酒原本在來仙居的高掌櫃手中?”
李立誠臉上的笑容一僵。
高掌櫃他當然知道,給臉不要臉,敬酒不吃吃罰酒,自是容不得他。
現在被一語點破,便是他的養氣功夫臉上的笑容也幾乎沒有繃住。
但這可難不倒他,李立誠立刻便道:“此前青山縣確實還有一種酒叫做仙人醉,我也的確知曉高掌櫃。”
話鋒一轉,李立誠又道:“但這世間與人重名之事,在官場上尚且屢見不鮮,遑論酒乎?
至於高掌櫃,他以次充好,販賣假酒,早已是人盡皆知之事。被抓後自知罪孽深重,恐受牢獄之災,便已自戕在了獄中。”
話到此處,李立誠的聲音也不再複最初時的和善,而是略略低了幾分,“許公子來此,是為此事?”
“正是。”
許元肯定的點頭,沒有半分彎彎繞繞。
“那許公子怕是誤會了。我得的仙人醉之秘方,乃是夢中有仙人授道於我,言凡間之酒水飲之無味,方才有此法降世,他人如何能知曉?”
李立誠當即便將客卿剛剛想到的說辭拿了出來,為仙人醉增光添彩。
而今每年都有異像現世,民間求道、求仙之風頗為盛行,這種說法拿出來可謂是正中許多人下懷,也更有利於仙人醉的傳播,平添幾分玄奇之色彩。
“這麽說,你的仙人醉,與王掌櫃的仙人醉不同咯?”
許元凝眉問道。
“那是自然。我之仙人醉乃是上仙賜予,凡夫俗子豈能比肩!”
李立誠格外篤定,義正言辭的說道。
“府中可有仙人醉?”
想了想,許元再問道。
李立誠深深的看了許元一眼,拍了三下手掌,“來人,為許公子上酒!”
不多時,便有侍女端著托盤來到許元麵前,欠身行禮。
“李家之仙人醉,且請許公子品嚐。”
李立誠目光灼灼的說道。
許元拿起酒壺,倒了一杯酒水。
酒色清亮,略有幾分微黃。
許元將酒盞端起,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旋即一飲而盡。
烈酒入喉,心似火燒。
仙人醉
哈,正是仙人醉。
“此酒如何?”
李立誠目光眨也不眨的盯著許元,想看穿許元真正的想法。
奈何許元臉上的表情古井無波,也並未理會他,而是自顧自的再度端起酒壺,再起滿盞。
隻不過這一次許元並未飲酒,而是拿起斟滿的酒杯,輕輕倒在了地上。
酒液延綿,恍如淚滴,濺起飛塵點點,昏黑一片。
李立誠的臉色,也霎時間黑了下來。
“你說,這仙人醉乃是仙人夢中授道與你?”
酒水落地,許元麵向李立誠,麵色清冷。
“正是。”
李立誠臉色也一同冷了下來。
“可這酒啊,乃是我三十年前教授給高小子的。”
許元歎了口氣。
“什麽?”
李立誠滿臉愕然之色。
這怕不是個瘋子吧?
看他模樣,滿打滿算也不過二十有餘,怎可能三十年前教人釀酒?
你丫就是找茬來了是吧!
李立誠正欲唾罵一番,再行驅趕。
忽然間,那道白衣身影身形如電。
不見他如何動作,已是欺身來到了李立誠麵前。
手掌看似輕飄的一推,李立誠的胸前驟然塌陷一片,身子恍如風箏般飄搖而起,旋即重重砸落在地!
不動則已,動若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