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五分鍾左右。
    李明將蘇婉兮送到了家。
    抬眼望去，眼前熟悉的小院子煥然一新，與往昔大不相同。
    原先雜草叢生、荒蕪雜亂的景象早已不見蹤影。
    如今院子被打理得井井有條，地麵清掃得幹幹淨淨，還開墾出了一小片菜地，嫩綠的蔬菜苗在夜色中若隱若現，透著勃勃生機。
    旁邊用簡易的籬笆圍起了一個小柵欄，幾隻雞在裏麵悠閑踱步。
    時不時發出低低的 “咕咕” 聲，為這小院增添了幾分煙火氣。
    “這院子是你打理的？”
    李明好奇的問道。
    蘇婉兮微微頷首，輕聲應道：
    “嗯，這兩天放學回來，我就抽空稍微弄一下，不過那籬笆柵欄是外婆弄的。”
    “做的這不錯，你可比我之前強多了！”
    李明毫不吝嗇的誇獎道，他心裏清楚，之前這院子的原主從不打理，任由雜草瘋長。
    蘇婉兮被李明這突如其來的誇讚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臉頰微微泛紅，輕輕抿了抿嘴唇，目光躲閃了一下，又很快抬起來，眼神裏多了幾分光亮。
    兩人走近院子，忽然察覺到院子裏有個影影綽綽的身影。
    再走近一步，李明才看清，那人正是李奶奶。
    此刻她正手持飼料，俯身輕柔地撒向雞群，嘴裏還念叨著什麽
    “外婆，我回來了！”
    蘇婉兮清脆的嗓音率先打破了夜的寂靜。
    “婉兮，你可算回來了！”
    李奶奶聽到聲音，直起身子，臉上瞬間堆滿和藹的笑容，應聲道。
    緊接著，她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到蘇婉兮身旁的李明身上，眼中先是閃過一絲詫異，似乎對李明的出現頗為意外。
    隨即帶著幾分促狹說道：
    “小明子，你怎麽也來了！”
    “李奶奶好！”
    李明趕忙上前一步，禮貌地打招呼。
    “外婆，李明是送我回家的。”
    蘇婉兮上前解釋道。
    “這樣啊，對了，小明子，你晚飯吃了沒？”
    李奶奶關切的問道。
    “李奶奶，我跟蘇婉兮剛在外麵吃過了。”
    李明笑著回應道，剛才被李奶奶那麽一問，他也有些尷尬，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好，好，原來是這樣！那要不進來坐會兒？”
    李奶奶熱情地發出邀請，臉上的笑容愈發親切。
    “不了，李奶奶，我今天就是特意送婉兮回來，這會兒也該回去休息了，明天還得早起上學呢。”
    李明略帶歉意地笑著解釋。
    一旁的蘇婉兮聽了這話，心底悄然湧起一小股失落。
    她微微低下頭，輕輕咬了咬嘴唇，原本明亮的眼睛也黯淡了些許，不過她還是很快抬起頭，對著李明輕聲說道：
    “那你回去路上小心點兒。”
    李明笑著點了點頭，又和李奶奶寒暄了幾句後，轉身離去。
    蘇婉兮站在院子裏，望著李明遠去的背影，久久沒有回神，直到李奶奶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才回過味兒來，跟著外婆走進了屋子。
    蘇婉兮剛進入屋子就聽到她媽媽李雅琴劇烈的咳嗽聲。
    她的心猛地一揪，急忙快步走過去，繞到媽媽身後，輕輕為她拍著後背，希望能幫媽媽緩解症狀。
    過了好一會兒，李雅琴才好不容易止住咳嗽。
    她麵色蒼白，顯得有些虛弱無力，抬眼看向蘇婉兮，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輕聲說道：
    “婉兮，你回來了。”
    “媽媽，你現在好點了嗎？”
    蘇婉兮眼眶泛紅，滿是擔憂地問道。
    “媽媽還行，還能撐一陣子，你別擔心！”
    李雅琴抬起手，溫柔地在蘇婉兮頭上摸了摸，眼中滿是慈愛與愧疚，接著說道
    “婉兮啊，你都已經這麽大了，媽媽不是個好媽媽，都好久沒這樣摸摸你的頭了，現在還拖累你……”
    聽到這話，蘇婉兮一下子緊張起來，眼眶裏的淚水在打轉。
    她急切地說道：
    “媽媽你一定會好的，別嚇我！”
    李雅琴看著女兒，眼神裏透著複雜的情緒。
    她想起自己這一路的坎坷，婚姻失敗。
    為了撐起這個家，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結果卻因勞累過度，患上了擴張型心肌病晚期。
    她心裏清楚，這種病要想治愈，隻能寄希望於心髒移植。
    可且不說能不能找到適配的心髒，單單手術費和後續的醫療費就是個天文數字。
    想當年，她要是沒被愛情衝昏頭腦，沒偷偷拿著戶口本嫁給那個混蛋，也不至於落得如今這般田地。
    那個男人，在離婚時還用蘇婉兮做威脅，把她辛苦積攢的錢席卷一空，讓她們母女陷入這艱難的處境。
    她無數次想過，自己這樣活著，不僅是在受苦，還拖累了女兒和老母親。
    可她又怎麽忍心拋下她們一走了之呢？
    至少，要等女兒足夠自強，或者找到一個能托付的人，她才能安心離去。
    這兩天在家養病，她聽母親念叨最多的就是李明那孩子。
    前兩天她也見過李明，一眼就看出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她心裏不禁萌生出一個念頭，如果能在自己臨死之前，把女兒托付給他，或許女兒往後的日子能有個依靠……
    想到這兒，她轉過頭，看向李奶奶，猶豫了一下，問道：
    “媽，我要是把婉兮托付給李明，你覺得他會接受嗎？”
    李雅琴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當初沒聽母親的勸告。
    當初母親死活不讓她嫁給那個男人，說他不是良人，可她一意孤行，偷偷拿了戶口本就跟人家跑了。
    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真是自作自受。
    所以現在，她深信母親看人眼光比自己準得多。
    李奶奶聽完，微微一愣，隨即笑著說：
    “依我看，應該可以”
    “媽媽，外婆，你們在說什麽呀？”
    蘇婉兮在一旁聽得真切，頓時臉頰漲得通紅，心裏又慌又亂。
    “婉兮，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媽媽的日子所剩不多了。”
    李雅琴輕輕撫摸著蘇婉兮的頭，眼中滿是不舍與決絕。
    “不會的，不會的，媽媽會好起來的，不會離開我的！”
    蘇婉兮拚命地搖著頭，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哽咽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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