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喜歡你。”
    極其細微的話語，落在女孩的耳中，如同雷鳴一般，震耳欲聾。
    隻一瞬間，她的脖子一直到耳尖都染上緋紅。
    好在此刻是傍晚，在夕陽的映襯下，她的臉紅便不太明顯了。
    此時，蘇小沫瞪大著那雙好看的桃花眼，水潤雙眸盯著眼前男生，細薄嘴唇微微張開，輕輕顫抖，說出來的話也是結結巴巴，“你...你說...說什麽？”
    這是她的幻覺嗎？她剛才是幻聽了？
    周圍這麽嘈雜，整個城市都在呼喚著劍仙，那樣一句細微的話語，聽錯也很正常吧？
    可鄭星月卻再次開了口。
    “我說，我喜歡你。”
    這一次，話語清晰，字字堅定，精準地傳入了她耳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還看到男生兩頰微紅。
    蘇小沫唰的一下站了起來，整個人慌慌張張，原地蹬著小步伐，小臉通紅，伸出食指指著鄭星月，指尖還在顫抖，“你...你...你怎麽會...為什麽...”
    即使早就做了很多的心理準備，即使早就料想到了這一刻，可女孩怎麽也沒想到他會這麽突然。
    她以為還要過好久，至少也得上了大學這人才會稍稍開竅，可為什麽...
    鄭星月盯著她通紅的臉，笑問道：“什麽為什麽？”
    望著他直直盯著自己的目光，蘇小沫抿緊嘴唇，突然雙手遮蓋住整張臉，不讓他看。
    或者說，不敢看他。
    摩天輪早已過了最高點，現在已經在逐漸往下。
    按理說也快到了地麵才對，那樣蘇小沫就可以不用那麽害羞，趕緊逃離現場了。
    但不知為何，這裏的座艙依然位於很高的位置，不管怎麽往下，都好像沒有盡頭一樣，始終到不了地麵。
    這是...作弊吧？
    好似發現自己逃不掉了，蘇小沫依舊雙手遮住小臉，但依然能看到她緋紅的耳尖，夕陽之下，僅僅是這樣的情景，就已撥動了某人的心弦。
    “你...為什麽...喜歡我？”
    鄭星月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知道，自己的心跳在不斷加速，好像要突破極限一般跳出體內。
    這是任何戰鬥都不會有的心情，這樣的感覺讓他手心滲出汗水，讓他緊張無比，但並不壞。
    他拚盡全力，裝作從容，擠出一個笑容，“喜歡哪有為什麽，我喜歡蘇小沫，很正常吧？”
    “可我們是青梅竹馬！”
    “所以呢？”
    “我們當了這麽多年鄰居，從小都是玩伴，你...你怎麽能喜歡我！”
    “所以你一直把我當做玩伴嗎？”
    “啊？”
    蘇小沫稍稍鬆開了手，露出那雙桃花眼瞄著他。
    而後，便對上了他泛著笑意卻認真無比的眼神，“那對不起。”
    蘇小沫眨了眨眼睛，“什麽...對不起？”
    鄭星月揚起嘴角，眉眼帶笑，輕輕開口，“我從沒有把你當做什麽鄰居玩伴，因為，我好像一直都對你....圖謀不軌。”
    來到這個世界後，喜歡你的時間，似乎就占據了我的大半人生了。
    蘇小沫呆呆地放下雙手，露出了通紅的臉蛋，又開始指著他，顫顫巍巍，不可置信，“你是說...你喜歡我很久了？”
    鄭星月點點頭。
    蘇小沫咽了咽口水，試探問道：“在異能班的時候也是？”
    “嗯。”
    “在十一班的時候也是？”
    “嗯。”
    “初中的時候也是？”
    “嗯。”
    “小...小學呢？”
    “嗯...”
    “我靠，小學的時候你就喜歡我了？！”
    “好像是...”
    “你...你...你怎麽能...那個時候我才是個小女孩啊...”
    “我當時也才是小男孩。”
    “可...”
    可你都好多歲了...
    雖然自己也是...
    蘇小沫坐了下去，坐到了他的對麵，雙手揪著放在腿上，低著頭，紅潤的耳尖襯得她可愛至極，至少在鄭星月眼裏是這樣。
    她微微抬頭，瞄了他一眼，結果對上了視線又立馬低下去，小聲道：“那也得有個理由吧，是什麽契機讓你喜...喜歡上了我？”
    鄭星月沉默片刻，微笑道：“因為在那個時候，你說，我很溫柔。”
    女孩微微抬起頭，抿起薄薄的嘴唇。
    “我從小就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甚至很多人都說我冷血，沒有感情。”
    前世的父母，鄭星月已經記不得容貌了，但那個時候，母親因他難產去世，父親視他為殺死母親的罪人，但遵循著母親的遺願，依然養著他，有他一口飯吃。
    可漸漸地，父親發現這人好似天生冷血，看待一切的眼神都那樣淡然，甚至戰場上傳來自己哥哥戰死的消息時，全家都哀歎不已，淚流滿麵。
    隻有他一個人麵無表情，眼神淡淡。
    奶奶走過來，拍打著他的肩膀，問為什麽不哭？
    他不懂，為什麽要哭？生老病死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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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抱住他，又開始拍打著他的後背，哽咽著讓他哭出來，可一直到後背青紫，他也沒留下一滴眼淚。
    後來，外人就說，這家出了一個白眼狼。
    父親憎惡他，祖父祖母忽視他，他沒有了任何的容身之所。
    從那之後，他離開了家裏，靠著還算有力氣的身體，勉強在外麵活了下去。
    可無一例外，與他相處的人都覺得這人很怪，沒人願意與他相處。
    他也習慣了一個人。
    到了很後麵的時候，他變得很強很強，可那雙眼始終淡然，隻有在殺妖的時候才會流露出一絲興奮。
    有人崇拜他的實力，有人欽佩他的殺妖之多。
    可更多的，是懼怕他。
    懼怕他的麵無表情，害怕他的眼神淡淡，卻隻有在殺戮時才會興奮。
    他們怕有一天，那人殺紅了眼，會不會反過來殺普通人？
    所以，有人組織了一個強大隊伍，曾經試過將他這樣隻會殺戮的魔頭討伐，但最後全被反殺，沒有一人存活。
    從此之後，世間對待此人，猶如惡魔。
    可他不在意。
    後麵，他身邊有了很多人，手下，劍靈，他們崇拜他，可依然與他算不得真正的親近。
    再後麵，一位青衣女子也闖入了他的視線中，女子有著一雙好看的桃花眼。
    可那時的他已經不再和人親近，除了手下能和他說幾句話，世間所有人都對他敬而遠之，妖族也視他如洪水猛獸。
    可女子知道，他其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啊。
    除了那些試圖殺他的人，他的劍下從未有過一條普通人的生命，甚至無數的人因他而活。
    可他們怎麽能這樣對他呢？
    明明是因為他，他們才能好好活著啊？
    或許有一天，妖族全部被消滅了，若是可以選擇，那些人一定希望他也一起去死吧。
    女子好多次都有過一個想法。
    這樣的世界，幹脆毀滅算了。
    可當女子想要靠近那人的時候，他早已內心封鎖了，她沒有任何辦法。
    明明自己因為他受到了不知多大的救贖，可她卻不能有任何報答。
    他不斷往前，寂寥的眼神，未看過她一眼，她追不上他。
    即使如此，她依然拚上性命，想要幫上他，想要為他...做些什麽。
    很久之後，姓枕的男子在她死的時候才知道，這個他一直沒怎麽關注的女子，原來為他做了這麽多。
    他的人生第一次有了愧疚的情緒。
    第一次愧疚，是為了那個傻傻的女孩。
    但，偏偏是愧疚。
    所以，他再也無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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