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舅舅在家裏討論如何修房子，圍新豬圈時，陳偉南一家全都圍在灶台旁看老娘煉豬油。
    自從有了任務豬以後，家裏再沒出現過豬板油。
    看著案板上整整七斤重的豬板油，老娘滿臉都是笑容。
    平時看到陳偉南買豬肉就罵敗家子兒，今天出奇的沒有罵一句話。
    家裏吃的油基本來自大隊。
    因為有限的土地基本都用來種了稻穀跟苞穀，油菜就種得非常少，成年人每人每月也就分三兩的樣子。
    這還是滿工分的情況。
    要是平時掙的工分不多，一個月也許連二兩油都分不到。
    陳偉南一家因為爹娘每年每年都是滿工分，全家老小每個月可以分到一斤一兩油。
    在沒有豬油的情況下，無論再節省這點兒油都不夠吃。
    油又是家裏必須吃的，菜油不夠吃，大家隻能想方設法兒的找其他油來吃。
    豬油也就成了最佳選擇。
    於是大家在買豬肉的時候都喜歡買肥肉。
    一斤肥肉，減去吃到肚子裏的瘦肉跟油渣，煉個三兩豬油肯定沒問題。
    相對而言，豬板油的出油率更好。
    案板上的這塊板油整整七斤重，正常情況下煉六斤三四兩豬油都沒問題，加上大隊每個月分到手的菜籽油，省著點兒吃，未來三四個月家裏都不缺油。
    娘作為家裏的做飯主力，天天跟油鹽醬醋打交道，今後幾個月都不愁油不夠吃，心裏能不高興嗎？
    “娘……還有多久能吃上豬油渣啊！”妹妹陳麗看著案板上不斷被切成小塊的豬板油，滿臉期待問。
    小姨子夏洛雪沒有說話，但從她眼睛可以看出來，這閨女也對豬油渣非常期待。
    “就快了……”老娘笑著回答！
    “你們兩個站遠一點兒，別一會兒被豬油給濺著了。”
    “等一會兒豬油渣出來，一半撒糖，一半撒鹽，全給你們當零嘴食吃。”
    這是，陳偉南突然開口：“爹……娘……媳婦兒……”
    “我聽說咱們大隊後天才殺年豬分肉！”
    “明天正好家裏沒啥事兒，要不都去鎮上的公社買年貨！”
    “大過年的，家裏怎麽著也要買點兒瓜子兒，花生，糖果……回來！”
    “既可以用來待客，還能給兩個小丫頭當零嘴食！”
    “還要給他們買點兒發箍，皮筋，發卡！”
    “別家小姑娘過年都打扮的漂漂亮亮，咱家今年不缺錢，也不能小氣！”
    “煙跟酒也要買點兒回來！”
    “過年了，老爹也要喝點兒好的。”
    “大舅跟二舅他們來拜年也要吃！”
    “要是碰到公社有水果賣，最好能買點兒蘋果跟梨子！”
    “還有白糖，紅糖，醬油，醋……”
    “我跟今早一樣抹黑過去，運氣好說不定還能在肉攤買上一些豬板油！”
    “現在各個大隊都在殺豬分肉，社員們家裏都缺肉，也就沒人去公社買肉，買到肥肉跟板油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老爹帶著你們天亮以後出門！”
    “我在供銷社門口等你們！”
    以前家裏困難，連吃飯跟穿衣都是問題，肯定沒閑錢去買那些零嘴食。
    現在不一樣了！
    通過賣木炭跟賣任務豬，兒媳婦手裏最少存了一百三四十塊錢！
    就算花三四十塊錢去買年貨也沒啥太大壓力。
    看家裏所有人都兩眼放光，老爹當機立斷做出決定。
    “正好家裏的任務豬交了，不用留人…”
    “那就一起去供銷社買年貨！”
    “你媽一年到頭難得去一趟供銷社，明天也去湊湊熱鬧…”
    …………
    陳偉南第二天淩晨四點就出發了。
    因為沒有扛任務豬，不到六點鍾就趕到公社。
    過年不能隻吃豬肉，除了來供銷社碰運氣買豬板油，最重要一個目的就是去公社鴿子市看看，能不能買點兒雞蛋，老母雞，魚……這些緊俏貨回家！
    天氣太冷，漳河雖然沒有冰封，但釣魚這條路已經行不通，隻能想辦法用網捕，但陳偉南沒工具，而且也買不到工具，隻能碰運氣來鎮子上買。
    說不定哪裏就有人用網捕魚，再拿到鴿子市賣了換錢。
    鴿子市都是趕早才有人賣東西。
    那時候公社領導還沒上班，也就沒人管他們。
    過了八九點，熱鬧的鴿子市一下子就消失了，鴿子市所在巷子也重新恢複以往寧靜，連個行人都很難碰到。
    早晨六點正是鴿子市熱鬧的時候。
    幾十個賣東西的攤位分散在路邊。
    說是攤位其實就是個大竹籃，有些人甚至連竹籃都沒有，直接在自己麵前擺了一個裝滿東西的蛇皮袋。
    很謹慎看著街上行人，就算有人買東西，也是很小聲討論價格，生怕被別人聽了去。
    陳偉南交了兩分錢進入這個不大的鴿子市。
    幾十個攤位中差不多有一半是賣糧食的，其他人要麽是賣幹貨，要麽是賣山裏打得獵物。
    對於擺在地上的野雞野兔，陳偉南雖然眼饞，但並沒有購買！
    這些東西買回去也說不清來源，很容易被人抓住馬腳，得不償失。
    就在他有些大失所望，準備買點兒幹貨就離開時。
    一個老太太突然進入視野。
    手裏提著一個小籃子，裏麵裝著東西，上麵蓋著稻草。
    憑經驗，陳偉南有八成把握確定籃子裏裝著的是雞蛋，趕緊走過去！
    “雞蛋怎麽賣的！”
    “五分錢一個！”老太太很小心回答。
    “供銷社雞蛋雖然四毛五一斤，但要雞蛋票，我這裏不要票，所以貴一些！”
    “一斤雞蛋大約五毛五分錢！”
    這個價格還算合理。
    雖然家裏有隻老母雞在生蛋，但自從媳婦兒懷孕後，一天一個雞蛋顯然有點兒供應不上，陳偉南決定把籃子裏的雞蛋全買了。
    很果斷問：“你籃子裏一共多少雞蛋？”
    “四十六個，我攢了整整一個月！”老太太也是個人精，看出陳偉南想買，生怕錯過這個大客戶，趕忙回答！
    “我全要了！”陳偉南直接道。
    “總共兩塊三毛錢，我多給你兩毛錢，你把裝雞蛋的籃子一起賣給我！”
    老太太馬上點頭。
    這裏畢竟是鴿子市，買賣東西違法，萬一被抓就啥都沒了。
    她巴不得早點兒賣完東西早點兒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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