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陳偉南遞過來的豬板油，老娘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因為心疼花錢而抱怨了一路的她，臉上瞬間被笑容取代，一臉高興感慨：“豬板油好啊！”
    “明天大隊再分一斤豬板油，加一起就是五斤豬板油。”
    “十斤豬肉裏麵再切個三四斤肥膘出來一起煉豬油，搞個七斤多豬油肯定沒問題…”
    “昨天還煉了六斤多豬油，咱家明年一年就不缺油水了。”
    “所有年貨裏麵就這塊板油買的不虧！”
    陳偉南聽得哭笑不得，沒想到老娘得了好處還不忘打擊自己一下。
    趕緊接話：“兩隻老母雞也不虧，雖然貴了點兒，但都是正在下蛋的老母雞！”
    “娘你先喂個兩天，加上家裏那隻老母雞，看看哪兩隻老母雞最能產蛋咱們就留下來。”
    “剩下那隻老母雞咱們年三十殺了燉湯，天天吃豬肉我都快吃膩了，也該換換口味了！”
    看老娘張嘴就要罵人，陳偉南根本不給她說話機會，話鋒一轉繼續道：“再說了！”
    “就算我們不吃，您孫子也要吃啊！”
    “都說老母雞比豬肉更有營養，洛寒已經懷孕兩三個月了，也該殺隻老母雞好好補一補了！”
    提到自己還沒出生的孫子，老娘已經憋到嘴邊兒的話硬生生被她給咽了回去。
    冷哼一聲接話：“要不是為了孫子，今天我非罵你一頓不可！”
    …………
    “殺年豬了……”
    第二天一大早，陳偉南還沒從睡夢中醒來，倆丫頭充滿激動的叫聲直接在他耳邊響起。
    媳婦兒夏洛寒一邊穿衣服一邊提醒：“快起來了……”
    “今天隊裏殺年豬分豬肉，要是去晚了，好肉都被別人給分走了！”
    聽到這兒，陳偉南很想解釋一句：不管去早還是去晚，每家每戶到手的豬肉肥瘦比例都差不多。
    這是大隊分肉，不是公社賣肉。
    去公社買肉，買到什麽肉全憑賣肉人的心情，你願意買就買，不願意買就算了，反正人家是吃公糧的公家人。
    大隊分肉就不一樣了。
    很多人都是沾親沾故，你要是給這家多分點兒肥肉，給那家少分了，真要是鬧起來，就算你是大隊隊長跟大隊書記也照打不誤。
    但話到嘴邊，陳偉南並沒有說出來。
    也許自己媳婦兒心裏都清楚這裏麵的道道，純粹就是想去大隊部看熱鬧而已。
    雖然心裏有些不想起來，但為了陪好自己媳婦兒，還是硬著頭皮起床穿衣。
    一家人浩浩蕩蕩趕到大隊部時，四頭豬已經放完血，刮好毛，正在開膛破肚。
    清理內髒，剔掉骨頭，稱重……
    不到半小時，大隊會計就算好了每家每戶分多少肉。
    大隊長同時走到人群麵前，扯著嗓子喊道！
    “社員同誌們，經過稱重……減掉骨頭，豬腳，內髒，豬肉，四頭豬一共得到318斤淨肉！”
    “還是老規矩分肉，不足十六歲的小孩跟超過六十歲的老人全部按半個壯勞力計算，咱們大隊一共有一百五十二個壯勞力！”
    “一個壯勞力分兩斤豬肉，二兩板油，剩下十四斤豬肉跟下水一起在村子裏賣，如果有社員想要可以出錢來買！”
    “現在開始分肉……”
    “按順序排隊，領完豬肉後來會計這裏按手印……”
    看熱鬧的一百多口人就好像一群聞到血腥味的餓狼，同時撲向排隊位置。
    爹娘也在人群中，不甘落後衝過去排隊，最後排在了隊伍中間位置，嘴裏不斷歎氣，你說他剛才跑太慢，他說你剛才跑太慢，不然肯定能跑到隊伍最前麵。
    人雖然很多，但也就四十來戶。
    陳偉南等了不到二十分鍾就輪到爹娘分肉。
    殺豬匠先在豬肚子上切了一大塊肥肉跟五花，又在豬後座切了一大塊瘦肉。
    湊成十斤後又給爹娘切了一斤豬板油。
    兩個人臉上立刻樂開了花，指著手裏的豬肉評頭論足，一會兒高興，一會兒眉頭緊鎖，顯然對殺豬匠後來加進來的一大塊豬後座很不滿意。
    但沒辦法，豬後座幾乎沒有肥肉，要是不搭著分，豬後座肯定沒人要。
    大伯陳建國家也分了十斤肉跟一斤板油，正一臉得意看著周圍比他分肉少的鄰居。
    見爹娘手裏提著兩塊跟他家差不多的豬肉，臉上得意表情瞬間被憤怒取代，看向爹娘跟自己的眼睛就好像能噴火似的。
    老爹正好看到他們一家人。
    一開始還想打個招呼來著，看到大伯充滿憤怒跟陰狠的目光後，隻能長歎一口氣道：“別管他們……反正現在我們已經斷親了！”
    “走……咱們回家吃肉，煉豬油，再然後就準備過大年！”
    陳偉南並沒有動，而是搖著腦袋回答：“爹你急什麽，重頭戲還沒開始呢？”
    “前段時間我就想再買一副豬下水回來！”
    “但一直碰不到！”
    “大隊現在有四個豬頭，四副豬下手，十六個豬腳……”
    “大家剛分完豬肉，肯定沒人願意花錢買這些東西！”
    “再等等，說不定一會兒還能撿點兒漏！”
    老爹眼前一亮道：“還真有可能！”
    “平時去公社買一個豬頭最少五塊錢，還要碰運氣，大隊裏的豬頭確實便宜。”
    “我記得去年分肉，幾個豬頭是用三塊一個的價格賣出去的！”
    “今年大隊分的豬肉比去年還多一些，說不定豬頭還能再便宜一些！”
    說到這兒，老爹似乎回想起陳偉南曾經做過的豬下水，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繼續介紹。
    “便宜的話豬下水也能買一副！”
    “縣城一副豬下水要五塊錢，去年大隊裏的豬下水兩塊五一副都沒人要，最後賣了兩塊三一副，還送四個豬腳！”
    聽到這兒，陳偉南更加期待接下來的重頭戲了。
    像豬下水，運氣好的話買個一兩副回家就夠了。
    但四個豬頭跟十六個豬腳他是一定要拿下來的！
    不僅可以吃，剩下的骨頭還能用來製作骨粉！
    正常情況下，過完年要三個多月才會慢慢回暖，之前這段時間漳河沒法兒捕魚，也就沒法兒做魚粉。
    自己必須提前買些骨頭回去做骨粉，為明年養豬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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