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隊長預言很快成真。
    聽到燒炭隊技術指導位置也要算在各家各戶名額之內，媳婦兒占了燒炭隊技術指導位置，自己就不能繼續往燒炭隊送柴火，陳偉南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同時也意識到張書記這是在報複自己算計張二寶這件事兒。
    不等陳隊長開口說兩句好話，陳偉南直接一副堅定語氣朝張書記拒絕道：“張書記……”
    “真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我媳婦兒這段時間要去生產隊上工，沒時間去燒炭隊當技術指導……要不你還是去找其他人。”
    “咱們生產隊這麽多社員，肯定有會燒炭的，我媳婦兒就不去了。”
    張書記沒想到陳偉南竟然會拒絕燒炭隊技術指導位置。
    但很快心裏就想明白了。
    陳偉南之所以拒絕自己媳婦兒在燒炭隊當技術指導，很大可能是自己剛剛不讓陳偉南多占燒炭隊一個名額的事兒。。
    但他並沒有心慌。
    在生產隊當了十好幾年的書記，早就混成了人精，肯定不會因為衝動而做某些事兒。
    如果陳偉南剛剛接受自己提議，那自己的報複到這裏也就結束了。
    但如果陳偉南不接受自己提議，那就別怪自己用後續計劃讓他在生產隊身敗名裂。
    看著陳偉南很認真反問：“陳偉南通知，讓你媳婦兒來生產隊當技術指導是為整個生產隊做貢獻，做人不能自私……”
    “而且在燒炭隊當技術指導並不是白做，每個月還有錢分。”
    “你怎麽能為了個人利益而置生產隊幾百號社員的利益而不顧呢？”
    “你要有大局觀……”
    “要是你媳婦兒不當燒炭隊技術指導，燒炭隊就沒法兒幹活，生產隊每一戶社員都會少很多收入……”
    “希望你能不計前嫌，看在生產隊一幫社員的份兒上，讓你媳婦兒接下燒炭隊技術指導位置。”
    陳偉南聽明白了，張書記這是想要道德綁架，帶著生產隊所有社員給自己媳婦兒施壓，讓自己媳婦兒接下燒炭隊技術指導位置。
    一旦自己點頭，那就相當於接受了張書記的算計，在張書記手裏吃一個大虧。
    陳偉南不在乎燒炭隊那點兒收入，但他不能任憑張書記算計自己。
    萬一開了這個頭，人家還以為自己好欺負，今後肯定會有源源不斷的算計等著自己。
    所以今天這件事兒自己絕對不能輕易鬆口，也不能讓張書記的算計得逞。
    迎著張書記自信滿滿的目光回答：“張書記……”
    “我也想顧大局，也想為了大家不計前嫌為生產隊社員做貢獻，但我家要吃飯……”
    “要是不出去掙工分，不去外麵做事兒掙錢，家裏就沒飯吃了。”
    “大家都知道我家今年蓋了房子，那套房不僅把我家的家底兒給掏空了，還在外麵借了好幾百塊錢，答應明年過年之前還清。”
    “大家別看我家養了四頭豬，每年都能賣出去好幾百塊錢，但你們沒有算過我家的養豬成本。”
    減掉四頭豬吃掉的苞穀，紅薯，養魚，米糠……四頭豬能給家裏掙兩百多塊就不錯了。”
    “要是我跟我媳婦兒再不拚命的掙公分，別說明年年底之前還清所有借款，再拖上兩年都還不清。”
    “我媳婦兒不去燒炭隊當技術指導，去生產隊上工，每天的工分雖然不多，但折算下來每天也有四五毛錢。”
    “至於燒炭隊……”
    “每天隻需要送過去一擔柴火就能按時分錢。”
    “我每次去外麵接席回來後進山砍柴，晚上摸黑回來，趕一趕還能砍回來一擔柴火，雖然很累，但家裏能有三份收入。”
    “我都算好了，這麽幹上兩年時間就能把蓋房子借的錢全部還清。”
    “要是讓媳婦兒去燒炭隊當技術指導，家裏不僅沒人去生產隊上工掙工分，連柴火也不能繼續往燒炭隊送了，相當於家裏少了一份兒收入。”
    “如果家裏沒有這些欠款，或者家裏不缺錢，我肯定不會跟生產隊斤斤計較，哪怕讓我媳婦兒去生產隊幫忙指導燒炭不要工錢也行。”
    “對方我家現在缺錢，不得不跟生產隊斤斤計較。”
    看周圍不少社員聽得連連點頭，似乎很認可自己剛剛那番話，陳偉南趁熱打鐵繼續開口，一點兒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張書記留。
    “書記……”
    “不是我陳偉南沒有大局觀，也不是我不想為生產隊社員做貢獻。”
    “真要是這樣的話，當初我也不會提議生產隊組建燒炭隊，更不會讓我媳婦兒在燒炭隊指導大家燒炭。”
    “要不您去外麵找找看。”
    “山裏麵不少其他生產隊的社員會燒炭……您給他們出一些工錢，肯定有人願意來咱們生產隊當技術指導。”
    張書記沒想到陳偉南還能反戈一擊，把問題推到自己身上來。
    麵對周圍社員看向自己的期待目光，張書記氣得心裏直罵娘。
    要是外麵能出錢請一個會燒炭的師傅回來，張書記早就請了。
    不管是城裏還是鄉下，都把個人技術當成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錢，將來好傳給自己親兒子，很少傳給外人。
    這種情況下，就生產隊給出去的那點兒工錢，想要別人幫忙燒炭，並且把技術留在生產隊，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至於其他生產隊活燒炭的社員，人家都有自己的工要上，而且還要在自己生產隊燒炭，收入不會比來陳家莊生產隊低。
    肯定不會有人願意冒著得罪自己生產隊鄰居的風險來陳家莊生產隊做事兒。
    所以陳偉南的提議對張書記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兒。
    但麵對一百多個社員充滿期待的目光，他都不能當場拒絕。
    當初是自己做出決定，讓張二寶取代夏洛寒當燒炭隊技術指導的。
    要是燒炭隊真因為沒有技術指導而沒法兒繼續生產下去，社員們掙不到錢，肯定會把怒火發泄到自己身上，甚至對自己產生怨言，最後影響到自己屁股底下生產隊書記的位置，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