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宴會上的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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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依晚稍稍抬起頭,一張滿臉震驚的麵孔就映入她的視野裏。
鏡子裏的那個人,眉是彎彎的眉,眼是紅紅的眼,眉宇之間滿是愁容。鏡子裏的麵孔跟照片上的,五官有出奇的一致。隻不過,相比之下照片裏的那人更招人喜愛。
燦爛的笑容綻放在稚嫩的臉蛋上,猶如連綿春雨裏的一縷晶瑩的陽光,照亮了整個陰沉的世界。
這種陽光,是此時的她最缺乏的。難怪連她都不喜歡自己了。
可是照片裏的人是年少的自己嗎?
這是她和秦深多年前的合照嗎?
林依晚用力地甩甩頭,似乎想要把藏在腦海裏的記憶翻出來。然而,任憑她如何努力,終究還是徒勞的。她沒有找到任何關於年少的她,更別說關於秦深和她相處的畫麵。
沒有,裏麵的人不是她。
林依晚得出了一個果斷的結論,隨即又產生了一個疑問。
這個跟自己的麵容如出一轍的女孩子是誰?
“瑤瑤……”
“你有個雙胞胎妹妹。”
……
李慕玥和秦深的話在她的腦海不斷交織,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
縱使她多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但是事實依舊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顫動著的手拿起沉重的相框,失落地呢喃道:“這是秦深和我那個所謂的胞妹,林依瑤的合照。是麽?”
空蕩蕩的房間裏沒有任何的回應,但林依晚早已斷定了這個確鑿的事實。
原來他們很多年前就已經在一起了。
原來她隻不過是她妹妹的替身。
原來這一切的答案竟然這般簡單。
難怪他會那麽輕易就接受了政商聯姻。難怪秦深那麽輕易就放棄了自己。難怪他會這麽狠心地拋棄自己。
這一切,隻是因為一個簡單不過的原因,他真的不愛她。
嗬,她為什麽會那麽傻?她為什麽會認為愛情是那麽容易就唾手可得?如今她這個樣子,都是咎由自取罷了。
林依晚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緊緊地揪在一起,讓她沉重得無法呼吸。
冰冷的淚水衝開了眼眶的禁錮,肆意地衝刷著她蒼白的臉蛋。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他要這麽狠心地利用自己?為什麽從沒見麵的妹妹會那麽幸運地得到秦深的愛?為什麽!
林依晚激動地把那張幸福的合照扔進垃圾桶裏,玻璃破碎發出的聲音猶如她此時崩分離析的心。
她好恨!她好恨自己為什麽那麽傻!為什麽會愛上秦深!
在這間沒有人的房子裏,她終於可以盡情地嚎啕。
這兒沒有人看見她的狼狽,沒有人會給她投來同情的眼光,她可以任意地哭泣流淚。
鋒利的玻璃碎片將久遠的照片剖析成破碎的幾塊,再也不會完整了。
林依晚嘲笑似的勾起了苦澀的弧度,然後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別墅。
在她離去之後,別墅裏的燈光漸漸地熄滅了,安靜得仿佛這裏從未有人闖入。她沒有進去過,也沒有人出來過。
林依晚的心,去時比來時沉重多了。重重的腳印在薄薄的雪地裏留下一串串孤單的痕跡。
她當初就不應該順著自己的心隨意地闖進別人的空間裏,不然她就不會像現在這麽難受了。
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知道得越多,她的心越難受。
那個房子應該是林依瑤和秦深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吧?嗬,那個地方承載著別人的歡樂,卻是她悲痛的源頭。
如今,定期回去打掃的人是誰?是秦深的人嗎?還是秦深?
她找不到任何人給她準確的答案。她隻知道秦深很早以前就來過滬城了,而且陪他一起來的人就是林依瑤。
從來沒有來過滬城的是她,僅僅隻是她一個人而已。
林依晚忽然覺得這個繁華的城市充滿了落寞,一個人的落寞。
她想片刻不停地離開這個冰冷的城市。
不再回去羊城,也不再回去東城。她隻想逃離這兒,逃離秦深的圈套,永遠不再踏足這些個傷心之地。
放在包裏的手機用力地震動著,可是挽著它的人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她隻顧著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裏。
夜色已經很濃重了。自由的雪花從高處的天空紛紛揚揚地飄灑下來,落在她的發梢上,但是行走在寒風之中的人,隻覺得心很痛,很沉重。
肌膚的冰冷已經沒法刺激她從悲痛之中回過神來。
口袋裏的手機還在不安地震動,但是她一心決意走在沒有盡頭的夜色裏。
牆上的掛鍾已經搭在十點的刻度上,可是門外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
“晚晚怎麽還不回來?”
“她該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李明君在屋子裏走來走去,著急的心跳跟著響亮的秒針一起顫抖。都在這兒等她這麽久了,為什麽晚晚還沒有回來?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掛鍾上的時針,擔憂的眉心緊鎖成鼓鼓的一團。他掏出手機,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迅速地滑動了幾下,“小玥,你們現在在哪兒了?怎麽這麽晚還不送晚晚回來?”
“嗯?什麽意思?你是說晚晚還沒有回去?”
聽到李慕玥的話,他的心都涼了半截,“你沒有跟晚晚在一起?”
“對啊,她不是應該很早就回去了嗎?”
“什麽?你確定她已經回來了?是你送她回來的嗎?”
“沒有,晚晚說要在滬城逛逛,讓我不用送她。我以為她會很快回去的。”
“晚晚第一次來滬城,她也沒有問過我這裏的地址。”
“她該不會是迷路了吧?也不對,這麽大的人迷路了也會打電話給你問問吧?”
李明君擔心地緊抿著雙唇,一想到羊城那個對她虎視眈眈的人,他的內心就越發的慌亂。
“你先別著急,你打過電話給晚晚嗎?”
“我打過了,可是她沒有接。”
聽到自家弟弟如此著急,李慕玥無比的自責,“哎,都怪我。我怎麽就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去呢?我應該親自送她回去的。要是她真的因為這樣出事了怎麽辦?”
他知道這個時候幹著急沒有,還是先找到林依晚再說吧。
“沒事,我出去找找看。”
“行,我也派人幫你找一下。”
“好。”
掛掉電話之後,李明君便急匆匆地披上外套,跑到大街上尋找林依晚的身影。
“都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回來?也不接電話?”李明君一邊開著車,一邊著急地撥打林依晚的電話。話筒傳來的嘟嘟聲,比任何時候都要讓人感到討厭。
機械的提示音沉重地敲打在他的耳膜上,讓他的心也隨著慢了半拍。
車外的雪越來越大了,晚晚會不會穿得不夠暖?晚晚一個人在漆黑的街頭遊走會不會害怕?她會不會被那些人抓走了?
一連串的擔憂促使他不自覺地加重了油門。
幸好他們住的別墅隻有一條路通往城區。沿著道路走,絕對不會錯過林依晚的身影。但他不確定的是,林依晚現在正在滬城的哪個位置。
李明君遠遠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木訥地行走在風雪之中。刻在腦海裏的身影很容易就在對應的位置找到了辨識點。
那是晚晚!
李明君一把踩住了刹車,連汽車都來不及熄火,就跳下車直奔到她的身邊。
“晚晚!”
李明君像是抱住了一個失而複得的珍寶似得,緊緊地把瘦弱的人兒抱在懷裏。
懷裏的人非常罕見的沒有抗拒地推開他的接觸。李明君敏銳地察覺到不妥,稍稍放開她,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仔細地檢查一遍,“晚晚,這麽冷的天,你為什麽不早點回家?”
像是被抽掉了靈魂的人兒聞聲抬起頭,明亮的眸子已經失去了昔日的神采,隻是木訥地看著他,“明君,是你啊……”
她的雙頰已經凍得發紅,頭發上掛著晶瑩的白色雪片。李明君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痛心地催促道:“晚晚,我們先上車吧。”
坐在車裏,林依晚仍然一言不發,李明君的眼裏充滿了擔憂。
“晚晚,這麽晚了,你去哪兒了?”
“我?”林依晚頓了頓,敷衍道:“我在路上看見武益鳴,我跟他去醫院看了武阿姨。”
她忘了自己除了秦深和宋怡之外,就沒有在別的人麵前說過自己跟武家之間的淵源。
李明君疑惑地皺了皺眉頭,追問道:“他們是你親戚?”
“武阿姨是我的鄰居。她以前對我很好的。”
“他們什麽時候搬來了滬城?”
“武阿姨煤氣中毒了,益鳴哥他們帶她來滬城看醫生。”
“要是需要我幫忙的話,不妨告訴我。”
“嗯。”
車廂裏再度出現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如果說林依晚之前的情緒是低落,那麽現在的她便是失去了思考的靈魂。李明君隱隱覺得她有少許不妥,他擔心地問道:“晚晚,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嗯?沒有啊。”
“今天跟小玥出去逛街開心嗎?”
“開心。”
“多點出去走走,會對你身體有好處。”
“嗯。”
雖然每一個問題都能得到對應的答案,但李明君明顯察覺到她的回答總是比平時慢掉了半拍。
她在心不在焉,她在想著別的事情。
既然她不願意說,他就隻好憑著自己的想象力去一一試探了。
“晚晚,今天小玥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
“沒有。”
她的回答越是幹脆就越有問題。
“什麽也沒說嗎?”
“說什麽?”
他們的車很快就到家了。原來林依晚剛才就在離家不遠處的地方。
原來不是她潛意識裏藏有一個地方,而是她或許在無意中記住了這個地方。巴林雅舍。
世界上沒有那麽多的巧合,隻是生命中的每一個必然。
她會去那個別墅,不是因為什麽超神的存在,而是她自己強烈的第六感罷了。
為今天晚上的事件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林依晚便釋然了。她關注的是,原來她不過隻是一個可憐的替身罷了。
今天突然得知的這個事實已經把她全身的力氣都抽幹了。她沒有任何的力氣再去敷衍別人。
“明君,我累了。我先回房間休息。”
下了車,林依晚沒等李明君一起就自己先走進了屋子裏頭。
武益鳴與廖雪寧的通話。
原來不是累了就會睡得著。原來很累很累的時候,連身體都罷工了,痛苦的心也不會輕易地放過自己。它似乎用盡全力地折磨自己。
林依晚躺在床上整整一個晚上,但是睜開的眼睛一直沒有閉上。她就這麽靜靜地看著白色的天花板。直到黎明的到來。
她不想起來,但是不得不起。她不想李明君會擔心自己。她隻好爬起來,走下一樓吃幾口早餐。然後再回房間躺著。
躺了兩天兩夜,到了胡家的宴會,她不得不強打起精神,化一個精致的妝容。即使內心多麽的悲傷,外表的光鮮還是得做給別人看的。
現在的天氣已經很嚴寒了,幸好宴會的場所是在室內。進去屋子裏頭有暖氣,隻是穿著禮服並不會冷。反而動作大點的話,還會有些熱。
她準備的禮服比較保守,她也不試圖讓自己成為別人眼中的焦點。都到這個時候了,她本就不應該湊什麽熱鬧的。但是把這次宴會作為這次滬城之旅的最後一次狂歡,當做是自己的歡送會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體驗。
胡家的傭人幫她把外套收到一邊,林依晚開始漫無目的地坐在一側的沙發上,像以往一樣,百般聊賴地旁觀著別人的生活。
“晚晚,你過來啦。”作為主人家的李慕玥見到林依晚的身影,熱情地走過來跟她打招呼。
林依晚趕緊站起來,不失禮節地微笑道:“嗯,橙子。”
“你有沒有見到豆豆?”
“還沒呢。她已經來了嗎?”
“恩,這種熱鬧,她向來都是來得最早的。”
“橙子!”
“甄娉,你來啦!”
“當然啊!僑夫人的邀請我怎麽敢不來?”
“你這話說得,我好像強迫你來似的。我還怕你軍官首長削了我呢。”
甄娉傲嬌地揚起幸福的笑容,“嗬,他才不敢呢。”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李慕玥剛把甄娉拉到林依晚麵前,甄娉激動得拉話都說不完整了,“瑤瑤!是……是你!”
甄娉一把將林依晚抱進懷裏,似乎遇到了一個久別重逢的老友一樣。
要是放在以前,林依晚一定會覺得莫名其妙,隻是之前李慕玥已經對自己做出同樣的舉動了。所以,林依晚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這是怎麽一回事兒。
因為知道了林依瑤跟秦深之間的事情,所以林依晚再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裏不禁浮起一陣厭惡和嫉恨。
她不喜歡這個名字,不喜歡這個人,更不喜歡別人把她認作是自己。
“豆豆去哪了?”
“連大陪豆豆上洗手間了。”
一說曹操,曹操就到。話音剛落,南紅豆就挽著連理枝的手臂,兩人高興地說說笑笑走進來。
連理枝貼心地為小嬌妻拉開椅子。南紅豆彎下身子準備坐下的時候,猛然發現桌餐旁有一張熟悉的麵孔,頓時激動地站起來,驚呼道:“晚晚!真的是你!之前橙子跟我說,你來滬城看我們演唱會了,我還不信。原來是真的!”
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了。林依晚硬著頭皮裂開一抹標準的八齒微笑,客氣地打了一聲招呼,“豆豆,連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