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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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 陽光刺眼
心情 難纏的對手
初次交鋒算平手,
單騎出列試虛實。
最終還是靠火器,
敵軍後退三十裏。
暮色如血浸染天際,山南城北門的鐵閘在千鈞之力下緩緩升起,門樞與鐵鏈摩擦出刺耳銳響,仿佛沉睡的巨獸發出嗚咽。我輕叩玄鐵馬鐙,胯下踏雪烏騅踏碎滿地殘陽,身後萬餘將士如淬火的刀陣破水而出。鐵甲碰撞聲似低沉雷鳴,長槍如林刺破暮色,旌旗上"大理"二字被晚風撕扯得獵獵作響。
對麵吐蕃軍陣如黑雲壓城,三百步外傳來金鈴與皮靴相擊的脆響。達朗瑪身披嵌滿鬆石的黑鱗甲,金絲繡成的大鵬展翅紋在夕陽下泛著冷光。他摘下綴滿犛牛尾的頭盔,露出刀刻般冷峻的麵容,琥珀色瞳孔掃過我時,嘴角扯出一抹毒蛇吐信般的弧度。
"達朗瑪,你為何犯我疆土?"我沉喝出聲,左手按在劍柄上的青筋暴起,"難不成要親手撕碎這來之不易的盟約?"
"大理國的皇帝連弓都拉不開了吧?"達朗瑪突然縱聲長笑,刻意放大的聲浪驚起遠處寒鴉。他轉頭看向身後如林的吐蕃鐵騎,猩紅披風在風中獵獵翻卷:"這樣的老頭子,也配談疆土?"話鋒陡然壓低,眼中閃過狼一般的凶光:"山南本就是我吐蕃的乳牙,被你們這群禿鷲叼走多年,今日不過是物歸原主。"
我望著他染血的彎刀,忽然想起七年前那個雪夜——同樣的彎刀曾在月光下斬斷過我的披風。此刻舊疤在鎖骨處隱隱作痛,我卻扯出一抹冷笑:"你若執意要戰,山南城的城牆會告訴你,誰才是真正的主人。退回去,或許還能保住你在吐蕃的王座。"
"王座?"達朗瑪猛地扯開衣領,露出脖頸處猙獰的咬痕,"我從狼嘴裏奪回的東西,豈會拱手相讓?"他的瞳孔因亢奮而收縮,彎刀指向我的咽喉:"老將軍,你聽——"突然扯開喉嚨發出狼嚎般的長嘯,吐蕃軍陣頓時爆發出山呼海嘯的回應,"這才是屬於我的時代!"
話音未落,陣中突然衝出一道白色閃電。曲珍的素色僧袍在風中翻飛如鶴,她手持的青銅劍竟在暮色中泛起詭異青光。"四哥!"她的喊聲帶著哭腔,劍尖卻已直取達朗瑪麵門。達朗瑪瞳孔驟縮,側身躲過這一擊時,發辮上的銀飾撞出清脆聲響。
我猛夾馬腹衝上前去,鐵手套死死攥住曲珍坐騎的韁繩。戰馬人立而起,嘶鳴聲中,我看見達朗瑪調轉馬頭時揚起的冷笑:"等著為你的愚蠢陪葬吧!"他的彎刀在空中劃出猩紅弧線,身後戰鼓轟然炸響,仿佛死神擂響了戰書。
"咚——咚——咚——"戰鼓聲震得城牆簌簌落土,吐蕃騎兵如黑色潮水漫過荒原。牛角號聲淒厲刺破長空,達朗瑪親率的精銳鐵騎踏碎暮色,彎刀上的咒文在火光中閃爍著妖異的幽藍。我握緊城牆上的箭垛,看著牛大智揮動令旗,我軍盾牌組成的鐵壁在箭雨中泛起寒芒。
喊殺聲浪中,吐蕃的敢死隊突然從側翼殺出。他們赤著上身,胸口繪滿血紅色的護符,舉著纏著鐵鏈的狼牙棒撞向我軍左翼。慘叫聲此起彼伏,盾牌組成的防線開始出現裂痕,如同平靜湖麵泛起的漣漪,很快擴散成驚濤駭浪。
"火炮!火箭!"我扯斷腰間的令旗,嘶啞著喉嚨嘶吼。城牆上的紅衣炮手們早已待命,火折子點燃引信的瞬間,三十六門虎蹲炮同時發出怒吼。大地劇烈震顫,鐵砂混著碎石如暴雨傾瀉,在吐蕃軍陣中犁出血肉胡同。緊接著,千餘支火箭拖著尾焰騰空而起,將夜幕燒出猙獰的血窟窿,燃燒的油脂澆在吐蕃騎兵身上,慘叫聲與戰馬的悲鳴混作一團。
在衝天火光中,我看見牛大智騎著渾身浴血的戰馬來回奔馳,他的大刀砍翻了三個吐蕃武士,刀頭滴血在暮色中凝成暗紅珠串。當最後一波攻勢被打退時,達朗瑪望著身後焦土上的殘旗斷戟,終於揮動了撤退的令旗。暮色吞沒了吐蕃軍隊的背影,唯有戰場上的硝煙與血腥味,還在訴說著這場驚心動魄的廝殺。
山南城的總督衙門內,青銅燭台上的龍形燭淚正簌簌墜落,將沙盤上的兵戈陰影灼得扭曲變形。我摩挲著掌心的龍紋銅令箭,餘光瞥見珠簾微動——白鹿身披玄色鬥篷踏入廳內,月白裙裾還沾著白日裏的血跡。
"今日左翼潰敗,火炮不過勉強續命。"我將令箭重重拍在案上,震得虎符與地圖微微發顫,"達朗瑪若再攻,山南城這枚棋子,怕是要被吐蕃人碾作齏粉。"
山南總督譚新宇的胡須在火光中簌簌抖動:"陛下,吐蕃營寨依山傍水,前有拒馬三重,後設陷馬坑十二處......"
我知道譚新宇想說什麽,我也沒有責怪他的意思,我話說的這麽重隻是今天白天這仗打的太窩囊了。
"末將請命夜襲!"禦林軍統領俞家兵突然掀翻座椅,甲胄相撞聲驚得梁上棲鳥振翅,"三千精騎踏營,定要把達朗瑪的狗頭當夜呈給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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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統領高峰卻按劍冷笑:"俞將軍怕是忘了白天的教訓?吐蕃人早設下口袋陣,就等我們自投羅網。"
爭論聲中,白鹿蓮步輕移,指尖劃過沙盤西側:"臣妾審訊的吐蕃斥候招認,達朗瑪將主力調往東線,此處糧草庫雖布有暗哨,卻因地勢偏僻,守夜換崗時有半柱香空隙。"她抬頭時,鳳目映著跳動的燭火,"若以竹雷為引,火攻焚糧......"
"不可!"我猛地起身,龍袍掃落案上令旗,看著白鹿畫的地圖,我心裏就明白這派出去燒糧的人,幾乎可以說是有去無回。
"陛下!"虎狼軍指揮使牛大智突然轟然跪地,戰甲縫隙滲出的鮮血在青磚上暈開紅梅,"白天是末將指揮無方,讓將士們折了銳氣!今夜末將願帶八百死士,若不能讓吐蕃後退十裏,甘願提頭來見!"他粗糙的手掌重重拍在地麵,震得燭火都晃了幾晃。
白鹿見我猶豫不決便說道"陛下當年用兵可沒這般優柔寡斷,您比臣妾更清楚,最危險的路,往往是生路。"
三更梆子響時,我站在城頭目送七百黑影消失在夜色中。白鹿握著我的手冰涼如霜,她腕間的銀鐲不知何時換成了牛皮護腕——那是我們初遇時,她在戰場上撿到的戰利品。
吐蕃營寨的銅鈴突然集體震顫,仿佛被無形的手同時撥動。牛大智看著前方暗哨的火把規律明滅,向身後比出三指。二十名死士如黑豹般貼著地麵潛行,喉間利刃閃過幽藍的光。當最後一個哨兵無聲倒下,浸滿火油的麻布破空而出,拒馬樁瞬間化作火龍。
"放竹雷!"
驚雷般的爆炸聲撕裂夜空,竹筒炸裂的鐵砂如暴雨傾盆。吐蕃營帳內湧出的士兵被鐵砂射成篩子,慘叫聲混著戰馬的嘶鳴直衝雲霄。牛大智揮舞著滴血的戰刀,帶著敢死隊衝進糧草庫:"燒!"火折子拋入草垛的刹那,衝天火光中響起此起彼伏的梵文詛咒。
達朗瑪的怒吼穿透硝煙:"給我殺!一個不留!"他的彎刀正要劈向牛大智,突然又一陣巨響傳來——神機營的第二輪竹雷精準落在中軍帳前,炸得吐蕃軍旗四分五裂。濃煙中,牛大智抹了把臉上的血汙,大喝:"撤!"七百黑影踏著火星消失在夜色裏,隻留下達朗瑪在熊熊烈火中瘋狂揮舞彎刀的剪影。
晨曦刺破雲層時,牛大智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他的戰甲上凝固的血痂在陽光下泛著紫黑色,卻仍倔強地挺著脊梁:"陛下,吐蕃軍已連夜後撤三十裏!"城樓上的歡呼聲中。
我看了看一旁的白鹿,這個女子戰場殺伐的果斷讓我有些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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