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給我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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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田的見我醒過來,就走了,不過,臨走前,說了一個地方,讓我們過了年等開春了再去找他,還炫耀說,喝了他的東西後,不管以後咋樣,起碼那個冬天是凍不死我倆了,萬一我們哥倆想不開活膩了,也除非被別人或者自己抹了脖子才能死得利利索索的,我當時吐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他說啥,根本就沒聽進去。”烏老大一邊喝著任遠剛剛又給他新盛的小米粥,隔三岔五地打個嗝,一邊斷斷續續地講當年他們兄弟兩個拜師的經曆,任遠見他停下來,臉上的神情似乎陷入回憶中,便開口問道:“你們這位師父,多大年紀?”
    烏老大被任遠打斷回憶,也不生氣,淡淡地答道:“你還真問著了,他多大年紀,當時還真沒看出來,外表看著也就二十郎當歲,可那眼神兒和行事的做派,老氣橫秋的,倒像是五十歲左右的老幫菜!”頓了一下,忽然嘿嘿笑了起來,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後,才又補充道:“第二年開春後,我們哥倆按他說的地址,找上門去,看見他老婆我們那個師娘後,才從她嘴裏得知他剛過了三十歲壽誕!”講到這裏,他突然又住嘴,把手裏的碗放在床上,兩眼直視著一直坐在桌旁椅子上默默聽他講述的明仁道長,問道:“道士,你們道門裏修長生,法子好像也不少,可不管哪個法子,修起來都挺難的,我活了這麽多年,也沒遇見過一個道門長生人,即使見過零星幾個活到百十來歲的,也都像老豆角一樣,幹了弦子了,你說說,是人不行,還是道不行?”
    明仁道長聽他貶低道門,心裏隱隱有些來氣,卻也沒表現出來,隻是說道:“我道門講究重人貴生、天人合一、我命在我、形神相依、性命雙修、眾術合修及內功外行,別看內功外行排在最後,卻是最不可或缺的一環,‘真功聚焦清靜證元初,真行側重濟人脫苦難。’如果隻修內功,不濟人所難,則有功無行,道果難成!”一通話說下來,也不管烏老大能不能聽懂,便又把兩眼微微合上,不再多言,任遠雖然對明仁師叔的這番話也是似懂非懂迷迷糊糊的,可他也忍不了烏老大對道門大放厥詞,就趁著烏老大想反駁卻不知道怎麽開口的當兒,說道:“烏先生,我師叔的意思是,正道要有光,還得是普照眾生的光,你們兄弟兩個,還有你們的師父,好像沒整出啥光來,所以你們那個隻能說是邪魔外道,要不然,您身上能有那麽大的味兒嗎?你們兄弟倆還費盡心機地想要人家姓陳的手裏的書來治病,您呢,先甭想著跟我師叔這根兒道門小油條盤門論道,趁我們還想聽,趕緊接著講您的評書吧!”
    任遠的這幾句話把東廂房裏兩個人同時惹惱,烏老大抓起剛放下的碗作勢就要砸過來,而明仁道長則抄起了桌子上的暖瓶,嘴裏叨咕著:“小油條?當著外人的麵兒你管你師叔叫小油條?”雖然他把暖瓶已經舉了起來,可任遠並不怕他真拍下來,反倒是急忙安撫烏老大道:“烏先生,我任遠一向是實話直說,您都活這麽久了,聽點兒實話就這麽難嗎?”把碗舉過頭頂的烏老大瞪著兩眼,連一直停不下來的嗝都不打了,怒道:“邪魔外道?你任遠也配把這幾個字安在我們兄弟兩個頭上?你和你幹爹幹的那些事兒,敢發光嗎?啊呸!”任遠見烏老大沒有把碗真砸過來的意思,稍稍放心,一臉正色地提醒烏老大道:“呂洞國就呂洞國,什麽幹爹不幹爹的,下次再和他見麵,我讓他把這些年我叫過他的那麽多聲幹爹,一次不少地給我還回來!”
    烏老大麵帶嘲諷地看著任遠,手裏舉著的碗倒放了下來,任遠趁機扭頭對明仁道長說:“師叔,我就知道,當著外人的麵,您不舍得真打師侄我,這個賬先掛上,以後您再跟我算,咱們還是聽烏先生講他過去的故事,如何?”說完,也不等明仁道長回應,就又對烏老大問道:“烏先生,我昨天問了您一個問題,您隻說了一句,您師父也是有秘籍的,那個秘籍是啥?”明仁道長聽見任遠提到秘籍兩個字,便也把暖瓶往桌子裏麵挪了挪,看向烏老大,烏老大瞅了瞅兩人,嘴裏嗤地一笑,絲毫不隱瞞地說了一句:“他把他的師父也就是我們的師爺抹了脖子後,煉了,這就是他的秘籍!”明仁道長和任遠同時搖頭,任遠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咂巴咂巴嘴兒,想說啥,卻像突然沒了興趣一樣!
    張弛知道自己現在要是出去看老鍾,一定會讓宋處長十分為難,便不好意思再堅持,在門口那裏站了一會兒,臉上的紅色慢慢消退,又恢複了一會兒黃一會兒白的模樣,他也不跟宋處長說話,低著頭走回自己的床那裏,慢慢坐下,身旁仍然裝成崔可行樣子的劉星星雖然對方才發生的一切有些不明所以,從宋處長的話裏,也還是猜出了一二,不過,這些事兒並不在他關心的範圍之內,反而他對張弛剛才弄了那個好像叫李東民的家夥一道的過程,十分沒看明白,此刻便坐在張弛床上,轉頭對著張弛看來看去,陳敬手裏抱著的老大一肚子火沒發出來,注意到劉星星看向張弛的眼神兒不太正常,就叫了一聲,從陳敬手上掙脫,跳到張弛身上,麵對著劉星星,怒目而視,劉星星吃過老大的虧,急忙向一邊挪了挪屁股,把研究張弛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
    陳敬陪著宋處長走到門口,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宋處長麵無表情地回頭瞅了瞅劉星星,對陳敬做了一個放心的手勢,走出門去,隨手把門關上,片刻後,傳來上鎖的聲音,陳敬聽到後,搖搖頭,轉身走回來,伸手在張弛的手腕上摸了摸,說道:“看來,以後還真得找人多惹惹你,剛才臉紅了那麽一陣兒,正氣足了不少!”見張弛仍然一臉擔憂的樣子,便伸手從床上拿起他的手機,說:“給瞎子或者大個兒打個電話,聽他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兒!”說著,便從手機裏翻出大個兒的號碼,撥了過去,大個兒很快接聽,不等陳敬開口,他便搶著說道:“張弛,你怎麽樣了?最近我們幾個忙得腳不沾地,沒顧得上去看你。”陳敬嗯了一聲,回道:“張弛沒事兒,就是剛才聽宋處長說,鍾組長出事兒了,他一急,跟人打了一架!”大個兒聽陳敬提起老鍾,聲音一下子蔫了不少,停了一會兒才說道:“鍾頭兒正在醫院裏搶救,也不知道能不能挺過這一關,我和瞎子都在醫院裏呢,告訴張弛,不要多想,先把自己的身體弄好了,陳先生,張弛的事兒,就麻煩您了!”陳敬答道:“這個不用多說,你能不能講講到底辦的什麽案子出的事兒?”
    大個兒整理了一下情緒,開始講述道:“案子本來不大,一個京城來開演唱會的什麽歌星,在自己住的酒店房間裏突然自殺,事情傳開後,局裏怕影響太大,就把這個案子交給了我們重案一組的人去辦,要求我們在限期內做出結論,昨天下午鍾頭兒帶著我和瞎子還有局裏負責現場勘查的人去了現場,仔細勘驗後,確認是自殺,回到局裏做了匯報,便要結案,可晚上快到十點鍾的時候,殯儀館的人來了電話,說是暫時存放在那裏的那個歌星的屍體不見了,我和瞎子被鍾頭兒派出去跟別的案子,人不在局裏,鍾頭兒就自己去了殯儀館,隨後就心急火燎地趕去了那家酒店,之後就失去了聯係,直到兩個小時前,我們才在酒店頂樓的一個一直封閉的房間裏找到他,那個歌星的屍體也那個房間裏,鍾頭兒當時是昏迷不醒的狀態,身上也沒什麽傷口之類的,按醫生的說法,是鍾頭兒的心髒出了狀況,可局裏最近剛剛給所有警員體檢完,鍾頭兒的心髒好得很,按理說不可能突然出問題,最讓我們想不通的是,那個歌星的屍體是怎麽回到那個酒店裏的,我們查了監控,沒有發現異常情況,局裏就讓我跟廳裏的宋處聯係,請他派人過來協助調查,我和瞎子剛才還在叨咕,可惜您和張弛過不來呢!”
    陳敬為了讓張弛也聽見大個兒的話,開著手機上的外放,等大個兒簡潔明了地講了一遍案情和老鍾出事兒的經過,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兒一對,心裏便同時下了這個案子確實有點兒說道的結論,張弛正要從陳敬手裏拿過手機,向大個兒詳細詢問一下老鍾的情況,一邊床上一直睜著兩眼聽著的老郝突然插了一嘴,他以十分篤定的語氣說:“小鬼兒搬人麽!”這話一出口,陳敬和張弛還有手機那頭兒的大個兒都靜了下來,張弛急忙問老郝:“什麽是小鬼兒搬人?”老郝坐起來,衝陳敬和張弛笑了笑,說道:“陳先生,麻煩您先把針起了吧!”陳敬抱歉地一拍自己的腦袋,說:“剛才一亂,就把這茬給忘在腦後了,不好意思!”說著,急忙走到老郝的床邊,也不撚針了,直接把銀針從老郝的雙手指縫裏挨個起出,老郝謝了一聲,歎息著道:“這幾針,真管用,我身上的力氣恢複得七七八八了!”接著又看著張弛,解釋道:“小鬼兒搬人,南洋的邪術,現在這幫子歌星影星的,為了能長紅不衰,不少人特地去南洋尤其是泰國請小鬼兒回來供養,有些人心誠,請回來後供養不停,有些人則三心二意的,心不夠誠,惹惱了小鬼兒,這個出事兒的歌星,估計就是心不誠的,能讓她死在酒店裏,算是不錯了,不少因為車禍跳樓丟了命的,那個慘狀,不提也罷!”
    張弛沉吟了一下,問老郝道:“這些供養小鬼兒的歌星,出來開演唱會,也會把他們供養的小鬼兒隨身帶著嗎?”老郝搖頭,答道:“那倒用不著,出來前回去後,及時給上供養就行,我現在也有一件事兒弄不明白,出事兒的這個歌星到底心不誠到什麽程度,才讓那個小鬼兒氣到一路跟了過來還逼著她自殺的!”張弛和陳敬聽了老郝的話,互相又看了看,有些把不準老郝說的小鬼兒搬人這事兒到底是真是假,老郝是個察言觀色的老手,一看兩人的表情,就明白了他們心裏所想,便提議道:“你們問問市局的這位同事,那個歌星的死因!”沒等張弛開口問電話那頭的大個兒,大個兒便回答道:“死因確實古怪,是自己把自己悶死的,在浴缸裏放滿水悶死自己的!”老郝嘿嘿一笑,衝張弛和陳敬說:“這不就結了,養小鬼兒心又不誠的人,死法就是這麽與眾不同!”言畢,就提高聲音道:“市局的朋友聽著,你們在醫院裏守好姓鍾的,病房裏麵外麵至少各有兩人,還有,別忘了都穿上警服!”停頓了一下,又放低了聲音,對張弛和陳敬說:“可惜你們兩位出不去,不然,那個小鬼兒手到擒來!”
    陳敬一聽老郝這麽說,怕張弛又著急起來,急忙安慰張弛道:“一會兒你給李樹和張成龍打個電話,讓他們先去醫院裏護著鍾組長,然後打給胖子,讓他趕緊回來,也去醫院裏,有他在,鍾組長必然不會再出什麽事兒!”張弛急忙照做,跟李樹和張成龍打通電話後,交待了幾句,兩人答複他們正在往醫院趕,張弛稍稍放心,又在手機裏翻找胖子的手機號,找到後,剛要撥打,陳敬攔住了他,指了指門口那裏,說:“胖子回來了!”張弛老郝還有已經恢複了自己本來模樣的劉星星一齊向門口那裏看過去,卻沒聽見有什麽動靜,陳敬走回到自己床邊,往床上一躺,抬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笑著說:“胖子走路,揚了二正的,腳步聲我聽得出來。”他的話還沒說完,幾個人就聽見門口傳來胖子和人爭吵的聲音,就聽胖子十分不滿地叫道:“什麽宋處李處的,先把門打開,讓我進去,這一趟累死我了,我得躺床上好好睡一覺!”陳敬他們幾個正聽得熱鬧,門口那裏人影一閃,一個身穿長袍的人影突然出現在幾人眼前,也不和幾人打招呼,蔫頭耷腦地往牆角的壇子走過去,身影晃了兩晃,消失不見,隨後,壇子裏有人沙啞著嗓子咬牙切齒地說道:“小胖子,從今後,我跟你勢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