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之前的烏家哥倆還有陳敬的事情，瞎子和大個兒對張弛的話自然深信不疑，可兩人還是互相對望一眼，又同時看向前台裏麵的那兩個站著不動的客服，瞎子把自己的兩隻眼睛一會兒睜大一會兒眯起，可不管他怎麽調整自己的眼力，都沒能瞧出張弛所說的那兩個看不清五官的臉長什麽樣，大個兒索性收回自己的目光，順手扯了一下瞎子的胳膊，小聲說道：“瞎哥，看不見就別硬看了，萬一整不好真讓你看見了，就你那小膽兒，以後還敢走夜路不？”瞎子嗯了一聲，抬起胳膊用手背蹭了蹭兩個眼皮，突然反應過來，十分不滿地壓低聲音回嘴道：“不是，大個兒，你瞎哥我膽子怎麽樣你還不知道咋的，啥時候學會當著外人的麵拆你瞎哥的台了？”
    大個兒嘿嘿一笑，不再接口，瞎子還要不依不饒地埋怨他幾句，一邊的宋處長突然把手機從兜裏掏出來，按下接聽鍵後放在耳邊，聽對方說了幾句話後，思索了一下，簡潔下令說：“我們不到，誰也不準輕舉妄動，就在外麵監視！”說完就掛斷電話，低聲對幾人說道：“派去監視他們藏身住處的人報告說，房間裏一直沒亮燈，從前後窗戶看進去也沒發現裏麵有人活動。”大個兒咧了一下嘴，道：“那咱們可掏著了！”說話的同時，還抬頭往上看了看，宋處長點點頭，不說話，看向已經走到前台那裏的胖子，張弛他們幾個也跟著看過去，胖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進了前台裏麵，正站在兩個客服的身後挨個上下打量，臉上還笑眯眯的，而那兩個客服的身子，看似有些不自在地扭動起來，胖子學著兩人的動作，身姿妖嬈地跟著扭動了幾下，竟然笑出聲來，瞎子眨巴著兩眼，急道：“不是，他這是被那東西給上身了嗎？”張弛盯著胖子，納悶兒地搖搖頭，隨後，胖子接下來的動作，把他們幾個嚇了一跳，隻見他又扭了幾下後，兩手一扯就把外套脫掉，露出光溜溜的上身兒，兩手分別在自己的腋下使勁兒地拍打了幾下後，把一雙胳膊平舉起來，一下一下地扇動，對兩個客服說道：“來，別不好意思，胖爺我的身上熱乎得很！”大個兒忍不住臥槽了一聲，說：“明目張膽地耍流氓嘛這不是！”
    就在幾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那兩個客服竟然真的一邊扭動著身子，一邊向胖子身邊靠過去，胖子一臉享受地把兩手伸出，攬在兩個客服的腰上，兩條胳膊暗暗用力，越摟越緊，那兩個客服被他控製住了身子，不再扭動，胖子卻突然把身體向左右兩邊先後一晃，跟著把摟著兩個客服的腰的手臂鬆開，兩個客服的身子慢慢倒在地上，張弛點點頭，說：“他把那兩張臉弄到他自己肩膀上去了！”瞎子和大個兒不明所以，還要細問，張弛已經邁步向前台那裏走了過去，幾人急忙跟上，胖子仍然站在前台裏麵，不停地晃動著兩邊的肩膀，好像有些不舒服一樣，見張弛他們過來，俯身從地上撿起自己的外套披在身上，低頭看了看躺在地上不動的兩個客服，一臉十足正氣地從前台裏麵繞了出來，對宋處長說：“那兩個女孩兒正經得躺一會兒才能醒過來，魂魄沒受損，問題不大！”說著，盯著大個兒，不懷好意地說道：“剛才那一段兒，是不是挺春意盎然的，擱你，你受得了不？”說著嘿嘿一笑，又道：“地上挺涼，麻煩你進去把他們抱到裏麵的小床上？這個耍流氓的機會，給你！”大個兒正好奇地盯著胖子的兩個肩膀上不停地看來看去，聽見胖子這麽說，不屑地道：“好人做到底，流氓當個全，還是你來吧！”胖子又是一笑，也不解釋，把外套穿好，對宋處長說：“這兩張臉，都是女人的，魂魄皆無，可一旦被它們粘上，就會失去本性，變得浪蕩無比，見到男人，就控製著被它們粘上的女人去勾引，能使喚它們的，隻能是那個帶小鬼兒的，應該也是養了挺長時間了！”說完，忍不住笑了兩聲，說：“好東西，我得好好地調教調教它們！”見幾人看他的眼神明顯不對，他急忙正色道：“從那兩個女孩兒現在的狀態看，那人進酒店的時間，最多也就半個多小時！”
    宋處長抬起頭看了一圈兒，指著幾處，對李樹和張成龍說道：“去查查監控，看是不是他們兩個一起來的！”見兩人離開，胖子開口道：“這些監控，要我看就是個擺設，否則大堂裏出了這事兒了，怎麽不見保安出來呢！”大個兒和瞎子也抬起頭對著幾個監控探頭看了看，大個兒咦了一聲，說：“監控探頭上的燈是亮著的，保安沒過來，是有點兒不對勁兒，要不就是監控室的人睡著了！張弛，你看到啥了？”張弛回頭衝他笑了笑，卻對胖子指了一下大堂裏麵右側的走廊入口那裏，胖子瞅了一眼，詫異地說：“老家夥發現啥了？怎麽怕成那副熊樣子呢？”說著，就往走廊那裏走去，張弛跟在他後麵，回頭對大個兒和瞎子說道：“是個老鬼，最近一直在胖子身上休養生息！你們想認識的話，我一會兒給你們介紹一下？”大個兒和瞎子馬上把頭搖得像兩個撥浪鼓一樣，不過還是壓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亦步亦趨地緊跟張弛，宋處長走在最後，不停地抬頭看著那幾個監控探頭，還舉起手，對著其中的一個招了招。
    戲法老鬼縮在一個電梯門口，日常總是一副笑嘻嘻的臉上，此刻竟然顯得十分凝重，他見胖子和張弛一前一後地走過來後，有些迫不及待地從電梯門口閃出來，就要繞到胖子的身後撲到他身上，胖子十分靈活地一轉身，麵對著戲法老鬼，問道：“快說，看見啥了把你嚇成這個慫樣？”戲法老鬼急道：“頂樓，自己去看，陰風陣陣啊，東側的一個房間，好像有小孩兒在裏麵玩兒得挺高興，嘰嘰喳喳的，聽動靜，至少有三四個！本來我想進房間裏看看，有個矮個子突然出現在走廊裏盯著我看，老人家我不知咋回事兒，一下子怕起來了，隻好跑路！”胖子和張弛互相看了看，把自己的身子轉過去，戲法老鬼歎了口氣，說了一句：“整個頂樓上的房間，門都是鎖著的，打掃得十分幹淨，你們小心，上麵黑得很！”不等兩人回答，身影一閃就消失在胖子的後背上，一旁的瞎子和大個兒隻聞聲音不見人，又想起張弛說的話，不免身上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張弛和胖子兩人湊到一起，低聲商量了一番，胖子回頭對宋處長說道：“宋處長，聽見老家夥說的話了？咱們一起行動還是我和張弛兩個先上去探探？”宋處長想都不想地說：“來都來了，一起上去！”胖子又看向瞎子和大個兒，兩人也同時說：“一起上！”胖子見張弛不說話，就走到電梯門口，伸手按了一下按鈕，電梯門打開，他率先走進去，張弛低著頭也跟著進去，胖子注意到，張弛的右手握成拳頭，正用力頂在自己右上腹部。
    電梯門打開，眼前就是一條走廊，電梯裏的燈光像是被走廊裏的黑暗給攔住了一樣，一絲的光線都照不到外麵，站在門口的大個兒抬腳就要出去，身後的張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拽了回來，張弛扭頭看了胖子一眼，胖子一言不發地從大個兒身邊擠過去，把一隻腳橫著擋住電梯的門，對著外麵瞅了瞅，自言自語道：“真他娘的涼快！”嘴裏說著話，人已經從電梯裏走了出去，往左右兩邊分別打量一下，回頭說：“都出來吧，貓在電梯裏也不是那回兒事兒，張弛，你走最後！”說完，也不等他們，直接走向走廊左邊，大個兒和瞎子兩人從兜裏掏出手電打開，又把槍都拽出來握在手裏，宋處長空著兩手緊跟在他們兩人身後，張弛出了電梯，右手的拳頭在右上腹部狠狠地按了幾下，咬了咬牙，眯起兩眼向走廊的右邊看過去，濃稠的黑暗在他的眼裏，顯出一片淡淡的灰色，走廊兩邊的客房各個房門緊閉，走廊裏空蕩蕩的，靠近地麵的地方，隱隱約約地有一層霧氣繚繞。
    走在最前麵的胖子腳步極輕，雙腳幾乎落地無聲，跟在他身後的瞎子和大個兒也盡量把自己的腳步放輕，可某種未知的恐懼還是讓兩人的呼吸有些粗重起來，胖子回頭小聲說道：“怕怕就不怕了，嘿嘿！”瞎子和大個兒用手電照著自己的腳底下，被胖子的這句話刺激到，瞎子翻了翻眼皮，小聲跟大個兒說：“不是，大個兒，你跟他跟得那麽緊幹啥？他身上就有一個現成的老鬼！”大個兒嘀咕道：“還有兩張臉在他肩膀上呢！”瞎子噝了一聲，埋怨大個兒道：“不是，顯擺你記性好啊？你不提起那倆東西，我都忘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相互鬥嘴，冷不防地，大個兒撞在胖子的後背上，急忙伸手拍了拍胖子，問：“咋不走了？”隨後馬上吃驚地說道：“你身上咋這麽熱？隔著衣服都燙手！”胖子不回答，腳下卻向右邊的一間客房的門口挪了過去，跟著便直挺挺地正對著房門站定，把自己的腦門貼在門上，片刻後，退後兩步，沒等瞎子他們反應過來，又向前踏出一步，右腿跟著抬起，一腳踢在門上，房間的門被踹開，胖子直接走進房間裏麵，同時說了一句：“你們先別進來！”
    走在最後的張弛像是控製不住自己，不時地回頭向身後的走廊看，可那個方向一直靜悄悄地一點兒聲音都沒有，此時見胖子進了他踢開門的房間裏，還讓他們留在外麵，就停住腳，整個身子轉過去，麵朝後蹲下，兩眼對著走廊裏距離地麵一尺高的地方的那層灰白色的霧氣仔細觀察，忽然忍不住，把自己的右手向身前的那層霧氣裏伸了進去，上下左右地攪動了幾下，接著抓了一把，把手放到自己的鼻子底下嗅了嗅，一股陰冷腐敗的氣味鑽進他的鼻孔裏，張弛搖搖頭，稍稍放下心來，站起身子，輕輕地跺了跺腳，轉頭對正看著他的宋處長說：“烏老二應該不在，這個霧氣不是他弄出來的！”宋處長點了點頭，正要轉過身去問胖子在房間裏到底發現了什麽，眼角的餘光突然注意到，張弛的腳下正有一團又一團的黑霧升騰起來，他來不及提醒張弛，伸手就抓住了張弛的肩膀，把他向一邊推開，同時急急地說道：“姓烏的在這裏！”張弛見宋處長一臉緊張地盯著自己方才站立的地方看，便也瞧向那裏，一看之下，心裏瞬間緊張起來，急忙轉頭四處打量，還伸著鼻子對著那幾團已經升騰到他胸腹部位的黑霧嗅了幾下，看著宋處長說道：“是他的味道！”
    宋處長右手往後腰上一伸，拽出來一根比大拇指粗不了多少的短棍，張弛一邊小心著四周的動靜，一邊朝著宋處長手裏的這根東西仔細地看了幾眼，卻沒看出有什麽不尋常的地方，顏色倒是灰不灰黑不黑的，朝外的這頭兒頂端圓溜溜，連個尖兒都沒有，宋處長瞥見張弛在打量自己手裏的棍子，便解釋道：“有一年我爬泰山，沒走大路，在山裏迷了路，看見一個不大的道觀，天色晚了，就去跟人家問路順便借宿一夜，跟他們的當家道長聊的投機，他知道了我的工作性質後，就把這根棍子送給我了，說是他在一個山洞裏得到的，是一根石髓，堅硬無比，正氣凜然，讓我拿著，嗬嗬，用那位道長的說法，去降妖除怪，說實話，用過幾次，十分順手好用！”張弛眼神兒裏透出幾分羨慕，宋處長見狀，說：“這個東西，得遇上自己的機緣才行，可不能給你！”張弛嘿嘿一笑，不自覺地把兩腳在地上又輕輕跺了幾下，宋處長眼光一閃，一下子愣住，指著張弛的腳底下吃驚道：“張弛，你這......!”張弛立即低頭看去，本來還帶著笑意的臉上像是瞬間被冰凍住了一樣，半晌，才抬起頭來，迎著宋處長看過來的目光，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氣，宋處長猶豫了一下，抬手在張弛的肩頭上拍了拍，隨即便轉過身對著房間裏麵，提高聲音問道：“老楊，到底是什麽東西？”房間裏麵沒有動靜，胖子像是消失了一樣，宋處長疾步向前便要進到房間裏，左邊走廊盡頭，忽然有幾聲小孩兒的笑聲傳到他們幾人的耳中，笑聲裏還夾雜著老大的哢哢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