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力再強，也不過是前行的工具。
    真正重要的，是無論力量如何增長，都不要忘記自己最初為什麽出發。
    晚風掀起他的衣擺，祭壇下的修士們開始小聲交談，有人甚至試探著遞來水壺。
    顧昀接過，喝了一口，是清甜的山泉水味。
    "看來需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他望向遠處的山嵐，心裏那絲時間緊迫的壓迫感非但沒消失，反而更清晰了。
    顧昀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和記憶裏某個分身如出一轍的、不服輸的笑。
    人之所以為人，大概就是因為——哪怕站在力量的巔峰，也永遠記得自己是誰，要去哪裏。
    顧昀玄色衣擺掃過祭壇。
    他仰頭望向被聖力映得發亮的天空，喉結滾動兩下。
    千萬個分身的意識如星子墜入心湖，不斷融合唯一。
    汗水順著下頜砸在青石板上，暈開細小的水痕。
    顧昀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卻仍咬著牙維持意識的清醒。
    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兩下，與晶核的震顫漸漸同頻。
    當最後一縷外溢的聖力被收進體內時，他猛地睜開眼。
    不知何時，祭壇下的修士們已圍了半圈。
    "我現在能控製了。"顧昀笑著安撫。
    "鋒芒內斂"
    略帶沙啞的男聲從左側傳來。
    顧昀轉頭，看見個穿月白道袍的中年人。
    朧月坊坊主，池清川。
    顧昀咧嘴一笑，就像已經幾千年沒見了
    “池坊主，別來無恙啊。”
    池清川的目光掃過顧昀的指尖——那裏還殘留著淡金光芒，卻又在眨眼間消失得幹幹淨淨。
    他伸手虛按在自己丹田位置，像是在確認什麽，又像是在感歎
    "我修了近千年，總想著把靈氣積攢更多，卻原來"
    他頓了頓，搖頭輕笑，
    "返璞歸真，原來是要先把所有力量都揉碎了，再重新捏成自己的模樣。"
    顧昀剛要答話，頭頂突然掠過一陣風。
    那是比山雀振翅更清越的響動，卻帶著讓空氣都震顫的力量。
    他抬頭，正看見法克澤沃奧從雲層裏直墜而下。
    可這次的"法克澤沃奧"有些不同
    她裹著月白色的小裙子，發尾紮著兩個毛茸茸的小揪，分明是六七歲孩童的模樣，背後卻舒展著兩米多長的七色羽翼，每一片羽毛都流轉著星河般的光。
    "呀，還真不好控製。"
    她落在祭壇邊緣，沒控製好摔個屁股砘。
    她揉著屁股抬頭，眼尾卻彎成月牙
    "力量很足，但是這具身體生長的太慢了啦！"
    小抹布的警報燈"叮"地亮起"檢測到能量波動！是平時的唔，三百倍？法克澤沃奧你！"
    法克澤沃奧歪頭，羽翼輕輕顫動。
    顧昀這才注意到，她腳邊的青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芽、開花、結果，又在瞬間枯萎成灰，和他之前聖力外溢時的景象如出一轍。
    "這是有翼族的涅盤。"
    她蹦跳著跑過來，仰頭看顧昀
    "或者說是天使種的神聖之力，我都想起來了"
    顧昀抬手按住左眼。那裏突然有股灼燒感，像有團火被封在眼球後麵，隨著心跳一下下撞擊著視網膜。
    他想起傳承光霧裏，某個分身的記憶碎片。
    那個分身的左眼泛著金光，在殺死魔尊時，金瞳裏的光幾乎要把他的靈魂燒成灰燼。
    "可能是靈魂碎片統合時的副作用？"
    他能感覺到左眼的金芒正透過指縫漏出，在青石板上投下一道細弱的光痕。
    那光痕像條活物，正沿著石縫蜿蜒爬行，所過之處，連最堅硬的青石都泛起細密的裂紋。
    他深吸一口氣，調動聖力去壓製眼尾的灼痛。
    可這一次，聖力的回應有些遲鈍，像被什麽東西拽住，無論他怎麽引導，都有一縷金色的光固執地往左眼湧去。
    法克澤沃奧的羽翼突然炸開，七色彩光如劍般刺向天空。
    顧昀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原本晴朗的天空正泛起蛛網般的裂紋，每道裂紋裏都滲出墨色的霧氣。
    那些霧氣裹著某種他熟悉的波動——是死亡遊戲控製室裏，人形黑影們身上的氣息。
    "他追來了。"
    法克澤沃奧的聲音又變回了清甜的童音，可眼底的冷意卻讓顧昀脊背發寒
    "是那個家夥"
    她轉頭看向顧昀的左眼"我去攔著他，你最好先解決自己的問題。"
    左眼的灼痛突然加劇，顧昀眼前閃過無數碎片
    穿西裝的男子笑著遞來混沌結晶，彩鱗用蛇尾卷著一個卷軸，小抹布啟動巨大的機體，發出機械音
    "叮——"
    係統的提示音突然在識海炸響。
    顧昀猛地捂住耳朵，卻聽見係統從未有過的急切
    "警告！瞳力異常波動，當前穩定度9290"
    他的左腳無意識地向前邁出一步。
    這一步下去，原本完好的青石板"轟"地裂開，裂縫如蛇般竄向祭壇邊緣，嚇得周圍修士驚呼著後退。
    顧昀卻渾然不覺。
    他的意識正被左眼的金光拽向某個黑暗的深淵，那裏有個聲音在低笑
    "終於要醒了麽？我的鑰匙。"
    "顧昀！"
    劇痛讓他猛地清醒，左眼的金光瞬間收斂，隻留下一片刺痛的酸澀。
    他低頭，看見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時多出道血痕——是剛才無意識攥緊拳頭時，指甲紮進肉裏的。
    "抱歉。"他啞著嗓子對修士們道歉，卻見池清川正盯著他的左手。
    順著對方的目光望去，顧昀這才發現，他掌心裏的血珠正懸浮在空中，每一滴都泛著淡淡的金色，像被某種力量托著，遲遲沒有落下。
    風突然大了起來。
    祭壇外的樹林裏傳來枝葉折斷的脆響，混著某種低沉的嘶吼。
    顧昀抬頭，看見墨色霧氣正順著天空的裂縫洶湧而下，其中一道霧氣凝成黑影，露出控製室主管那張陰鷙的臉。
    "顧昀，你以為統合聖力就能逃出去？"黑影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
    "這無數個宇宙的，唯有機械神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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