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窗前，玻璃上映出自己的臉，黃天霸豪氣幹雲的聲音仿佛還在我耳邊回蕩，此刻聽見陽陽問我，我的胸腔裏像塞了一團濕棉花：“我不知道......”
    手指碰到冰涼的窗玻璃，突然打了個寒顫，“黃天霸剛才是這麽說的，但......”
    話沒說完，我轉過身，看見陽陽正用那種“你現在整個人都不太清醒”的眼神盯著我，她坐起身，手腕間帶著的五帝錢手鏈嘩啦作響：“你和你家仙家磨合才幾個月，堂口兵馬連三分之一都沒湊齊。”說著她又掏出一根煙抽上。
    也不知道為什麽，明知道陽陽是在關心我，可我心裏卻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名火，這情緒來的莫名其妙，活像有人往我腦子裏硬生生灌入了這種情緒，明顯不屬於我。
    等回過神時，發現自己正發愣的說：“看仙家們決定吧......能正月十八出馬的話就太好......”
    陽陽眯著眼，一邊抽煙一邊盯著我看。
    那是老常在她身上時常有的眼神，我知道這是老常在她身上。
    陽陽歎了口氣，把沒說完的勸解全部咽回了肚子裏。
    最後，她隻是搖搖頭說：“如果你明年正月十八能成功出馬的話，我還是陪你來長春。”
    我點點頭。
    陽陽能陪我來的話那就太好不過了。
    躺在床上時，手機日曆裏的“正月十八”被我不自覺標上了星號。
    窗外雨聲漸密，恍惚間聽見許多腳步聲在走廊來回踱步，半夢半醒間，我好像看到了一個白胡子老頭看著我，搖了搖頭，微微地歎了口氣，就消散不見。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刺進眼睛時，我正夢見長白山的無盡雪山，陽陽已經收拾好行李，行李箱的滾輪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我定了下午一點鍾的高鐵票。”她背對著我，聲音像是隔了一層毛玻璃。
    我含糊的應了一聲，摸出手機定了回武漢的機票，屏幕上顯示著“支付成功”四個字，突然覺得胃裏空蕩蕩的。
    又要開始一個人的旅程了。
    高鐵站門口，陽陽的列車還有二十多分鍾就到了，我送她進高鐵站裏麵之後就要再轉車去機場，她拖著行李箱站在檢票口，突然轉身用力抱了我一下。
    “記得每天報平安。”她說完就快步走進了閘機，快的沒讓我看見她的表情。
    回到武漢的公寓時已是深夜，鑰匙插進鎖孔裏驚動了鄰居家的狗，在寂靜的樓道裏引發一串犬吠。
    屋裏還保持著離開時的樣子，茶幾上那杯沒喝完沒來得及扔的奶茶已經長出了淺淺一層綠色的黴斑。
    我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給老吳打電話。
    長白山現在應該是大雪紛飛了，不知道那個神秘兮兮的帥比有沒有記得多穿點衣服。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不在服務區......”
    機械女聲在空蕩蕩的客廳裏格外刺耳，我連打了三次，結果都一樣。
    長白山有些地方確實信號極差，這個是我之前搜攻略有看見的，這樣想著，我稍微安心了些，也沒有再撥過去。
    正準備去洗澡，感應到身邊默默地多了一道透明的身影，有人在我腦子裏打出模模糊糊的影像，看輪廓，是我那帥氣又有禁欲氣息的木哥。
    “你回來啦，可還順利？”木哥默默的坐在我身邊。
    我點點頭，看向我身邊空無一人的方向，“還順利的，就是剛才老吳電話沒有信號，辛苦你在家照顧幾個小崽子啦，木哥。”我想往他的方向蹭一蹭，想起了蟒家仙家們那嚴厲的態度，又克製住了自己。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微信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條好友驗證。
    頭像是一片藍天白雲，用戶名是“逍遙散人”，驗證消息裏赫然寫著三個大字：趙廣牛。
    “真是老土死了......”我一邊吐槽一邊通過了驗證，這個趙廣牛從來不用智能手機，上次還說要閉關修煉，怎麽突然開竅了？
    木哥的陰氣悄無聲息地漫過來時，我正盯著趙廣牛空蕩蕩的朋友圈發呆，那股熟悉的寒意纏繞上我的手腕像一條冰冷的小蛇。
    我嘴角不自覺的揚起，用指尖在空中畫了個圈——這是我們之間的小暗號。
    “看什麽呢？這麽入神。”木哥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
    我剛要解釋，對話框突然彈出一條語音，點開後，趙廣牛那濃重的山東口音震的手機都在發顫：“師父他老人家讓我問問你最近可好？”
    還沒等我回複，語音通話的界麵就跳了出來，我猶豫了一下，按下接聽鍵。
    “陳羽然.”趙廣牛的聲音比平時急促，“泰山這邊最近不太平，大批修行人士在搞什麽大動作，跟上次咱們在泰山撞見的那檔子事有關，師父讓我問問你和你朋友的情況。”
    我下意識瞥了眼窗外。
    夜色已深，隻有樓下路燈昏暗的光暈。
    “等等，”我突然意識到什麽，“你是怎麽加上我微信的？”
    電話那邊沉默幾秒，“老吳之前給我的啊，我隻是之前不用手機，不代表我不記得，我給他也加了來著，但他沒通過我。”趙廣牛嘟囔著，“對了，老吳人呢？師父想問他點事。”
    “他去長白山了，剛才打電話沒有信號。”我隨口答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木哥纏繞在我手腕上地陰氣。
    趙廣牛突然壓低聲音說：“我提前出關了，準備這幾天就去一趟長白山......”他頓了頓，“聽說你可能明年正月十八就出馬？”
    我心裏一緊，出馬的日子除了郝姐、陽陽、美惠姐、還有仙家們，我沒告訴過任何人，更何況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趙廣牛。
    “先提前恭喜你啊。”趙廣牛語氣嚴肅了些，“但這事馬虎不得，最近不太平，你一定要.......”
    “小心陌生人？”我打斷他，想起在長春酒店看到的那些可疑人影，“我在長春捋仙的時候就發現有人在我住的酒店外麵布陣。”
    “cao!”趙廣牛突然爆了句粗口，”果然是他們，我們查到這幫人專門針對修行人士，特別是即將出馬的弟子和......”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斷斷續續，“小...堂口...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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