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掛堂單,焚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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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鏡頭不可避免要掃到大磨時,我明顯感覺自己手指僵了一下,她正低頭整理著桌上的東西。
似乎是察覺到氣氛微妙,陽陽在屏幕那頭突然提高音量:“大磨姐辛苦啦。”
這丫頭總是比我圓滑。
大磨抬起頭,嘴角扯出個淺淺的弧度,衝鏡頭點了點頭,我趕緊移開攝像頭假裝去拍我紅色的堂單,心裏暗歎:這表麵功夫,做得我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掛斷視頻時,陳梓峰已經收拾好東西站在門口,我左手抱著卷好的堂單,右手抱著屬於我家的香爐。
這一天的驚心動魄,終於要畫上句點了。
意味著我的人生也即將邁入新的篇章。
回市區的路上,月光如水銀瀉地,將柏油馬路照的發亮,大磨沒跟我們一起走,她留在二神小師傅家似乎還有要事相商。
車窗半開著,夜風裹挾著鬆木香灌進車廂,衝淡了一身的香火氣。
我像隻麻雀崽子似的在後座嘰嘰喳喳:“師父,要是仙家給我托夢我會有明顯的感應嗎?”“梓峰師兄,看卦的時候突然身上某個部位疼是不是仙家給我打的體感?”
問題一個接一個往外蹦,郝姐靠在副駕駛上,從後視鏡裏看我時眼角的笑紋更深了:“慢點兒問,咱們有的是時間。”
姨父突然插話:“你師父年輕的時候開大車,仙家磨她的時候可以讓她瞪著眼睛一整夜不合眼的開,嚇得——”
“你!”郝姐作勢要打,絳紫色的衣袖在月光下劃出流暢的弧線,車內頓時笑作一團,連陳梓峰都忍不住低頭抿嘴。
到酒店時已是深夜,大堂的燈光暖融融地潑灑下來。
郝姐執意要送我上樓,在電梯裏還絮絮叮囑我一些注意事項,她身上那股檀香混著些許汗味,我好像被蠱惑了一般,對她說的話深信不疑。
之後兩天我都泡在她家學習,她家佛堂的日光總是很好,照的供桌上的花瓶都閃閃發亮。
郝姐翻出個紅木匣子,裏頭躺著三枚紅色的印章,分別是:土地、城隍、道經師寶。
她對我說:“以後你做法事和送元寶的時候都要在表文上用印泥蓋上這幾個印章,才會有效果,不然是沒有效果的,記住了嗎?”
我接過,瘋狂點頭,表示記住了。
陳梓峰教我查陰債的時候也格外有耐心,他手指點著命盤上的天幹地支,“首先,陰債是每個人都有的,人在投胎之前,都會向地府借一筆受生債,有的借了金銀,也就是錢,有的借了福報....”他筆尖在紙上沙沙劃過,“不管是金銀還是福報,欠的多的人,這輩子就會比別人多災多病,還會影響運勢,如果你以後在看卦的過程中,給客戶看到欠陰債特別多,你一定要主動提醒,咱們幫他還了就可以了。”
郝姐放下茶盞,陶瓷杯底磕在羅漢床的桌案上,發出清脆的”嗒“聲,她傾身向前,對我說:“丫頭,你記住。”她眼角的魚尾紋聚成一道一道溝壑,“現在這個世道,出馬仙比菜市場的蘿卜還多,光咱們東北,十個人裏怕是有九個都頂著仙家的名號,有的人不知道自己被騙,然後又去騙下一個,總之,亂得很。”
陳梓峰原本在寫著什麽,聞言也停下手,倚著羅漢床靜靜聽著。
郝姐從抽屜裏取出一個褪色的布包,解開係繩時抖落不少灰塵,“這是十年前一個姑娘落在這的。”她抖開布包,裏麵竟然是一遝泛黃的符紙,“被假大仙騙了五萬塊錢,十年前的五萬啊,太值錢了,最後.....”
她沒說完,隻是搖搖頭,手指撫過那些畫的歪歪扭扭的符文,我注意到其中有幾張還沾著可疑的暗紅色痕跡,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你現在有了正式的堂口。”郝姐突然抓住我的手,“就記住三件事——”她每說一句就用力捏一下我的手指,“第一,別在網上瞎找人看你的八字,就算是好奇也不行,第二,別被那些花裏胡哨的手段晃了眼,第三......”
陳梓峰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淡淡的檀香味飄過,郝姐順著我的視線看他,突然笑了:“第三,要相信你的師傅,更要相信你家的仙家們。”
我重重點頭,把郝姐說的話一一刻在心裏。
明白了,有事兒找師傅,沒事兒還找師傅。
離別那天,郝姐硬塞給我一包曬幹的草藥,青草香透過布袋絲絲縷縷的往外滲,陳梓峰站在三步開外,衣角被晨風吹的微微揚起。
直到出租車拐過街角,我還能在後視鏡裏看見他們站在原地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融化在東北明亮的陽光裏。
但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人生就像一杯茶,不會苦一輩子,但總會苦一陣子,比如現在——
我的經血又再次造訪了。
別太邪門!!!
我他媽剛到家還沒放下行李箱啊!!!隻是一隻腳剛踏入家門而已,小腹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墜痛,感覺一股暖流奔湧而出,我倒吸一口涼氣,大姨媽殺了個回馬槍!
“砰!”我甩上房門衝進衛生間,牛仔褲褪到一半就看見內褲上刺目的猩紅,在白色棉布上暈開,像朵猙獰的花。
我趕緊清洗好了換上了幹淨的褲子。
安頓好自己,我跪在行李箱前深吸一口氣,拉鏈滑開的聲響裏,檀香的氣息撲麵而來,紅綢包裹的堂單露出一角。
我下意識放輕動作,像捧著易碎品似的把它請出來,綢布摩擦的沙沙聲讓人想起郝姐。
佛堂的桌子落了一層薄薄的灰,我拿著濕紙巾擦拭時,窗外突然掠過一陣風。
那幾個無痕釘是在工具箱最底層找到的,和一堆螺絲混在一起,錘子敲擊牆壁的悶響裏,我忽然想起郝姐對我說的“高一寸,仙近三分。”
當堂單終於端端正正懸在牆中央時,我後退兩步打量著,胡德青的名號異常清晰,比別的仙家名號都大了一寸。
被我放在供桌上的香爐還沾著長春的香灰,我學著郝姐的手法撚起十根香點燃。
青煙筆直上升的刹那間,後頸突然掠過一絲涼意。
供桌下的陰影裏,有什麽東西輕輕掃過我的腳踝,像是尾巴,又像是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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