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隻有秦小風的筆記本電腦發出微弱的藍光，他飛快地敲擊著鍵盤：“我在調取這個醫院的整體平麵圖，地下二層有個貨運通道......”
    門外傳來“咚”的一聲悶響，我的心髒也跟著劇烈地一跳。
    接著是指甲刮擦金屬的刺耳聲，秦大山用肩膀抵住門，軍刀橫在胸前：“快點小子！”
    道哥從懷裏摸出銅錢，銅錢落地時發出清脆的聲響，門外頓時傳來幾聲痛苦的哀嚎。
    司機背上的王成在此時悠悠轉醒，疼的齜牙咧嘴。
    “找到了！”秦小風指著屏幕上一條紅線，“穿過這個儲藏室。後麵就是貨運電梯了。”
    我們摸黑向前擠去，堆積的醫療垃圾在腳下發出令人作嘔的粘膩聲響，還沒來得及感歎一聲王成醒來的正是時候，突然，陽陽的腳踝被什麽東西纏住了。
    是一截從垃圾堆裏伸出來的輸液管，它像活物一般纏繞著陽陽的小腿，越勒越緊。
    “啊！”她忍不住驚叫出聲，道哥回身一劍斬斷輸液管，斷口處噴出暗紅色的液體，濺在牆上發出“嗤嗤”的聲音。
    貨運電梯的按鈕已經鏽跡斑斑，老吳連按幾下都沒有反應，撞擊聲越來越近，整個鐵門都在震動。
    “讓開！”道哥咬破手指，在電梯按鈕上畫了個血符。
    電梯“轟隆”一聲啟動了，陳年的灰塵從門縫簌簌落下。
    當電梯門終於打開時，我們身後的那扇鐵門也被撞開了，幾個扭曲的身影擠進垃圾間，手中竹竿在地上拖出刺耳瘮人的聲響。
    “快進去！”老吳最後一個跳進電梯，在門關上的瞬間，我看到一根竹竿“嗖”地劃破空氣刺過來，擦著老吳的臉飛過去。
    電梯緩緩下降，昏暗的燈光下，我們麵麵相覷。
    這個看似普通的小鎮，早已被那些東西滲透的千瘡百孔，這還僅僅是一個鎮，黑袍組織遠比我們想象中要難對付。
    “地下二層是停屍房。”秦小風盯著電腦屏幕，聲音發緊，“貨運通道要穿過整個太平間......”
    陽陽倒吸一口冷氣，我下意識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秦大山啐了一口，軍刀在指尖轉了個圈：“媽的，真是捅了鬼窩了。”
    電梯突然劇烈地震動了一下，昏暗的頂燈“啪”地熄滅。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人的聽覺會開始變得異常敏銳，我聽見頭頂傳來“沙沙”的聲響，像是有什麽東西正沿著電梯井爬下來。
    “叮——”
    刺耳的提示音響起，電梯門緩緩打開。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間鑽入身體的每一個毛孔，夾雜著福爾馬林和腐肉的氣味。
    借著手機電筒的光和牆上應急燈的綠光，我看到一條長長的走廊，兩側是一扇扇厚重的金屬門，那是冷藏屍體的抽屜。
    “走！”道哥率先邁出電梯，手中的銅錢劍在黑暗中發著微弱的金光。
    我們躡手躡腳地穿過走廊，王成在司機和何寧的攙扶下，倒還算走的順暢。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哐當“一聲巨響。
    電梯門被人從外麵強行撬開了。
    “快！”老吳低吼一聲，我們拔腿就跑，拐角處，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靜靜地躺在推車上，一隻青灰色的手垂在外麵。
    秦小風突然停住腳步，電腦屏幕上的地圖瘋狂閃爍：“前麵右轉就是貨運通道。”
    這時，整條走廊的冷藏櫃突然同時發出“哢噠”聲，緊接著，鎖扣一個接一個彈開，金屬抽屜緩緩滑出，露出裏麵裹著屍袋的輪廓。
    最可怕的是，那些屍袋都在瘋狂的蠕動，仿佛裏麵的“東西”要破袋而出。
    “跑！繼續跑！”老吳甩出幾張符紙，黃色的符紙在空中燃燒起來，照亮了前方標有“出口”的綠色指示燈。
    我們拚命衝向那點希望之光，深受傳來屍袋撕裂的刺啦聲，貨運通道的鐵門近在咫尺，秦大山拉著秦小風一腳踹開門鎖，我們蜂擁而至。
    外麵下雨了。
    冰冷的雨水拍在臉上，洗刷著塵埃，我從未覺得雨水是如此的親切。
    通道盡頭是一道鐵絲網圍欄，外麵就是這個鎮子郊區的荒地。
    “翻過去。”道哥轉身麵對追兵，銅錢劍劃出一道耀眼的金光。
    我們手忙腳亂地攀爬鐵絲網，當最後一個人翻過去時，我回頭望去，醫院樓頂也站著幾個模糊的身影，他們的四肢詭異地伸長，像竹子一樣在雨中搖曳。
    “別看了，然然，快走。”陽陽猛地拽住我的手腕，我踉蹌著被她拖著往前跑，身後傳來“砰砰砰”的撞擊聲。
    那些詭異的醫護人員正瘋狂搖晃著鐵絲網，他們的手臂像橡皮筋一樣拉長，青灰色的手指幾乎要夠到我的後脖頸。
    我們一行人跌跌撞撞地穿過泥濘的荒地，秦小風抱著筆記本電腦跑的氣喘籲籲，眼鏡片上全是雨水。
    何寧背著王成，每一步都在泥地裏留下深深的腳印。
    道哥的衣服破破爛爛，但他依舊保持著令人惱火的從容。
    鎮子中心的喧囂聲漸漸清晰，街邊小販的叫賣聲、摩托車的轟鳴聲、這些平時讓我感到厭煩的噪音，此時卻是最動聽的生命樂章。
    “分開走。”道哥壓低聲音，“二手市場集合。”
    三小時後，我們像落湯雞一樣陸續聚集在一個二手車攤位前，何寧正在和老板討價還價。
    “這車，現款。”道哥拍了拍一輛銀色麵包車，從背包裏掏出一遝濕漉漉的鈔票，老板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忙不迭遞過鑰匙。
    老吳圍著車子轉了一圈，嫌棄地踢了踢輪胎，好像隻有他的破桑塔納是全世界最好的車似的。
    “總比走路強，我也懷疑咱們的車被人動手腳了，隻能買這輛麵包車了，大家都能一起行動，方便。”道哥拉開車門，率先坐了進去。
    司機不用跟著我們接下來的行動，王成身上有竹子印記，不好把他單獨留下來，我們八個人隻能狼狽不堪地像沙丁魚一樣擠進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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