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家住的銀行大院坐落在人口比較密集的繁華地帶——勝利街，這條街上光是小學校就有三所，人口密集程度可見一斑。每年一到學齡兒童入學季，三所學校都會超收。從銀行大院出來，向西步行約五六百米，穿過通向中行街的交叉路口，再繼續前行百餘米，便抵達了小美就讀的勝利路第三小學。而她妹方小靚，就在距離勝利三小不遠處的勝利路第二小學上學。
    勝利二小繼續向西行幾百米，就到了勝利路第一小學。這所學校不僅占地麵積廣，而且師資力量和生源質量都比前兩所學校要好。小美的哥哥和姐姐們也是在這裏上的學。不過，當輪到小美入學那年，由於報名稍有些晚，勝利一小早已完成了招生計劃。
    當母親退而求其次帶著她轉道二小嚐試報名時，卻得知新生的名額已經全部占滿。若非小美通過了勝利三小那位女校長的特別測試而獲得了破格錄取的機會，當時尚未滿七歲的小美恐怕連進入勝利路三小就讀的資格都沒有。
    當時女校長具體考問了些什麽，現在的小美已記不太清，但有一句問話卻至今記得非常清楚。
    “孩子，告訴我，咱們國家的領導人是誰呀？”
    “偉大領袖毛澤東！”
    還不到七歲的小美聲音清脆，舉著小胳膊，滿懷激情地回答校長道。
    就這樣，小美總算進入了勝利路三小念書，她媽回來之後，在大院裏逢人就誇三女兒如何如何的厲害，“三小的校長親自考核她啊，就問了小美三個問題，她居然一點不怵的都回答了上來。”
    等到她妹方小靚上小學的時候，新生入學報名難度已經有所降低。不過，想要進入勝利路一小，如果沒有關係或熟人幫忙，仍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有時就是托關係都不一定能進的去。因此，趙秀兒給小女兒選擇了勝利路二小。
    小美並不喜歡妹妹就讀的學校。整個校園呈長條形走向，進去以後隻管往裏走就行了，反正她妹小靚的一年級班在最裏麵。小美每次進去找妹妹都像是走河西走廊，趕上正是十分鍾課間時間，狹窄的廊道或兩邊教室裏不時從窗戶伸出不少觀望的腦袋，一下就被認出是外校生，所以小美沒事也不來這裏玩，太憋屈，趕不上她在的三小，雖然場地不大，但起碼是長方形，進去視野開闊，看什麽一目了然。相比之下，她還是更喜歡自己學校的布局，四四方方的，是正經學校該有的樣子。
    勝利路三小的校園麵積雖不大，但在方小美的眼中，校園的整個布局顯得格外合理與規整。每當上廣播體操、召開大會或舉辦運動會時，一切活動都顯得井然有序。一踏入校門，正對麵便是顯眼的大主席台；主席台背後是間有兩個教室大的房間，用作教師辦公室兼會議室；大主席台左側有個門洞連接著後院，雖然裏麵院子不是很大，但卻有兩個低年級教室和兩個衛生間。
    門洞左邊是一間教室，繼續向左前行，盡頭處則是學校的幼兒園——僅有一個教室大小的房間。由於接收的孩子數量很少，幼兒園裏隻有一位阿姨——也就是李士林的媽媽負責照料孩子們。大主席台的右側，分別是校長室和教務處。從主席台下方兩側開始，依次排列著從二年級到六年級的教室。至於學校的圖書館和後勤部門，則位於校門右側傳達室附近的幾間房子裏。整個校園布局緊湊而功能分明。
    三所小學曾聯合舉辦過一次運動會，小美作為勝利三小的運動員代表，參加了跳高和200米短跑兩個項目。在跳高比賽中，三四年級女生組的最低要求是跨過7085厘米，而她所在的五年級女生組要求最低跨過85厘米跳杆。小美平時上體育課時，能輕鬆跳過1.1米，而另一個參賽的一班女生韓素顏最高能跳過1.2米。所以學校派出了她倆參加跳高比賽，其他女生都未能達到跨越一米欄的高度。
    這次三所小學聯合舉辦片區運動會，場地自然選在了勝利路一小，人家場地不僅方正還超級大。而在參賽的三所學校中，勝利路三小處於明顯的劣勢。因為無論從人數還是實力上，都無法與另兩所學校相提並論，尤其是勝利路一小，還是上兩屆全市小學運動會前幾名的記錄保持者。
    已經在一中上初二的方小莉告訴妹妹，“勝一小我們那屆是八個班，低年級應該也差不多吧。”
    “每次召開片區運動會，你們勝三小總是老末。”
    “那老一是誰？”明明知道答案，小美還是倔強的問她二姐道。
    方小莉笑笑沒言語，隻是驕傲的給了她大妹一個你懂的眼神，誰曾想正在小涼房爐灶前拉風箱的她大姐方小玉停下手裏的動作，笑著插嘴道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我們勝利一小啊，就你們學校那點人，連勝利二小都比不過。”
    “行啦，趕快拉你的風箱吧。”
    小美使勁白了大姐一眼，心說，還用你說，我不知道嘛。想想倒也正常，看三所學校的名字排序就明了，他們學校老三妥妥當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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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們勝三小人本來就少，不過以你的成績，這次應該能被片區選上。”
    正要回屋的方小莉見大妹抑鬱的表情，連忙回頭安慰道。
    在這次班級動員會上，王老師告訴他們，勝利路一小五年級共有八個班，勝利路二小有五個班。相比之下，他們勝利路三小五年級隻有一班和二班兩個班級。難怪同學們還沒比賽就沒了底氣，明顯處於劣勢嘛。班主任王老師的話還沒說完，講台下早已是一片嘈雜的議論聲
    “我們每個年級就兩個班，還怎麽和人家比啊？”
    “就是，這麽幾苗人還去參加的什麽比賽啊？”這些議論也代表了是大部分同學們的想法。
    “大家安靜一下！”
    班主任王玉珍老師用教鞭使勁地敲擊了幾下講桌，同學們這才一個個坐直，不再交頭接耳。
    王老師放下手中的教鞭，目光掃過整個班級後，這才語氣嚴厲地對大家說道：“吵什麽吵，去不去參加，能由你們來決定嗎？！”
    頓了頓，她又繼續說道：“這次之所以三所學校聯合舉辦運動會，是因為下個月全市小學生秋季運動會要召開了。為了選拔出我們勝利路片區的優秀參賽選手，在全市小學生運動會上取得好成績，三所學校這才決定聯合舉辦這次運動會。”
    “下課以後，同學們可以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自願報名參加各個運動項目。”
    王老師接著又說道“我這裏強調一下，這次被學校選上參加片區運動會的運動員，學校會發放統一的運動服，但不包括褲子和白球鞋，需要參賽的同學們自己準備好。另外，被片區選上的同學，上麵會統一發套運動服和一雙白球鞋。”
    聽到這裏，台下的大部分同學開始不淡定了。大家互相鼓動：“報吧，怕什麽，就算比賽得了最後一名也不怕丟人，起碼能混件運動服穿穿。”
    “萬一要是被片區隊選上了，還能再得一套運動服和一雙白球鞋呢。”
    “行，那就報吧！”
    “好了，大家踴躍報名參加比賽是好事。”班主任老師滿意地點點頭，大聲道“願意參加的同學，下課後就去體育委員莊澤那裏報名，解散！”
    班主任王老師沒有責備台下的吵鬧，她一離開，同學們立刻行動了起來，紛紛向體育委員莊澤的桌子前衝去，嘴裏叫嚷著爭先恐後地報名參加自己擅長的項目，生怕遲了就被別人搶走了機會。
    “美兒，快點！趕緊去報名參加短跑和跳高啊，這兩項非你莫屬，是你的長項。”
    坐在小美後兩排的翠珍比給自己報名還要著急，高聲地呼喚著小美去填報。不知是她故意為之，還是真的記不住，小美已經多次提醒過這貨，不要在學校叫她的小名，但翠珍似乎很難改掉這個習慣。而且說的是本地話，每次叫小美的小名時，尾音“兒”不僅用的升調，而且拖得特別長，聽起來像小美害怕的那種毛絨絨小東西的名字。
    “你媽、你姐和你妹不都這麽叫你的嗎？”說的次數多了，有回陳翠珍理直氣壯地反問她，讓小美一時語塞。於是白她一眼，脫口道：
    “她們是我的家人，這能一樣嗎？”
    “那我還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呢。”
    陳翠珍撇撇嘴，有些不高興地回應說。
    “行吧，隨你吧。”小美不再言語了，也是，好朋友有時會像家人一樣親密無間，叫小名又何妨。於是不再糾結，心想，你愛怎樣就怎樣吧。
    陳翠珍見小美還坐在位上沒有行動，便迅速撥開周圍急著報名的同學，走過來拉起她的胳膊說：“一會兒運動項目都被人選完了，趕緊的吧。”
    旁邊低頭看著書的李士林，頭都沒抬笑著說：
    “不用急，就算他們報了，體育委員和班主任也會好好篩選一番的，要不然就亂套了。”
    “嗯，你說得是有道理，但晚報不如早報，還是快點過去看看吧，不然一會兒真的沒得選了。”翠珍點點頭，但依然我行我素的招呼小美走。
    在好朋友的催促下，小美隻好離開座位跟著她去報名了。李士林抬頭看看那邊的熱鬧，搖搖頭，繼續低頭看他的書，好像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其實他心裏很篤定，屬於自己的跳遠和跳高項目，體育委員肯定會給他留名額的。上次全市小學秋季運動會，他在這兩個項目上獲得了三等獎。
    小美和他也差不多，短跑和跳高都拿了三等獎，所以兩人才安靜地坐著沒有急著去湊熱鬧。
    “你還要報名參加踢毽子嗎？”在後麵排隊等待報名時，小美問翠珍道。
    “當然得報了，我現在踢毽子都快趕上咱班的劉婷了，這次肯定沒問題。”
    小美心裏輕哼了一聲，我才不信呢。上回運動會你也說沒問題，結果還沒開始比緊張得腳抽筋，最後不得不退賽。這次可別再出什麽洋相了。
    她想勸翠珍放棄這個項目，但看到她信心滿滿的模樣，便沒有打擊她的積極性，而是提議道：
    “要不。。。你去報名參加定點投籃怎麽樣？”
    雖然翠珍平時大大咧咧的，看起來膽子也很大，但一到正式場合就容易掉鏈子。投籃畢竟不用腳嘛，小美心裏雖這樣想，但可沒好意思說出來，那樣也太傷友了吧。
    “那就都報上吧。”翠珍笑了笑，認真的說道。小美這下不說話了，萬一她不小心再說出一項，這家夥是不是也要再加上去？
    “陳翠珍，你想報名參加踢毽子？”
    體育委員停下手中的圓珠筆，抬頭看著陳翠珍，想了想對她說道：“這個項目已有幾個人報了，要不你報名參加定點投籃吧，這項報的人少。”
    “我就要。。。”陳翠珍剛說出三個字，就被小美旁邊硬拉拽著製止了，她隻好勉強同意了體育委員的建議。等小美也報完她的跳高和200米短跑項後，翠珍果斷地拉著她往教室外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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