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憶修改於3.8
    方小美怎麽都沒有想到，黎遠山竟然是個如此沒有遠見的人，心裏隻想著她家能拿出多少嫁妝。“人窮誌短”這四個字，突然就出現在了小美的腦海裏。她心裏琢磨著，要是黎遠山是個有錢的大老板，肯定不會把陪嫁多少當回事。可反過來又想，如果他真的很有錢，眼光肯定高得很，像自己這樣普普通通的女孩，怎麽可能入得了他的眼呢？
    還好，最後兩人沒有分開。
    在那個安靜的小公園裏，黎遠山哭哭啼啼的，向小美認錯道歉了一個多小時，聲音裏還明顯帶著哭腔，好像把所有的後悔都包含在這一聲聲的道歉裏了。小美心裏頭的一肚子火氣，就在他這哭哭啼啼的道歉聲中，慢慢地消失了。她本來就是個心地善良、心軟的人，最看不得別人這樣。看到黎遠山這麽真誠地給她認錯，怎麽可能不心軟呢？
    但是，小美心裏還是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怨氣。她忍不住問自己，這個為了嫁妝斤斤計較的男人，真的值得自己全心全意地付出嗎？這件事過後，雖然小美和黎遠山看起來和好了，但她的心裏經常被懷疑和不確定的感覺包圍著。她不停地想，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這個在嫁妝問題上這麽計較的人。
    “人無完人”嘛，最後，方小美還是決定放下心裏的隔閡。她安慰自己，誰沒有缺點呢？除了嫁妝這件事，在他們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黎遠山對她真的是很關心。
    就這樣，在過大年之前，他們並未舉辦盛大的婚禮，隻是簡單收拾了一下新房子，便一同踏上了前往豐縣黎遠山老家的路途。
    臨行那天，小美家中的氣氛異常壓抑。母親趙秀兒一臉冰霜地坐在炕頭上，手中不停地織著那條即將完工的毛褲，那是給即將去鄉下的三女兒織的。大姐、二姐和小妹則默默地圍在炕沿，包著餃子，為他們送行。
    小美母親終於收好了毛褲的線，讓女兒試穿。看著女兒穿上毛褲正合適，她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小美察覺到母親似乎有話想說，但母親甚至連正眼都不瞧她一下。無奈之下，方小美隻好硬起心腸，與黎遠山提著行李，心情難受地，緩緩推開門離開了家。
    方小靚追出門，一直把他們送到了火車站。臨別之際，小靚淚流滿麵，她緊緊握著小美的手，希望小美能原諒母親。“三姐，你也別多想，媽媽她也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你快回去吧，小靚。”
    小美同樣淚水漣漣，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反複叮囑妹妹早一點坐車回家，畢竟車站離家很遠，擔心晚了妹妹路上不安全。
    小美心裏非常清楚母親擔憂和生氣的原因，可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哪怕前方布滿荊棘，她也隻能咬緊牙關，堅定地走下去。
    黎遠山家的經濟條件一點不寬裕，作為家中的長子，他們的婚禮辦得極為簡單，僅僅擺了幾桌宴席，以此來慶祝兩人的結合。
    麵對這熱鬧而又稍顯混亂的宴請場景，小美心中雖然有些無奈，但還是緊緊地跟隨著黎遠山，一桌一桌地去敬酒。碰到那些喜歡開玩笑、故意刁難的參加喜宴的，小美也能夠鎮定自若。畢竟有黎遠山在身旁，她感到特別安心，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他去處理，自己也樂得輕鬆，無需操這些閑心。
    當他們倆從鄉下回來後，小美父母把這邊的親戚朋友們都召集到家裏，擺了一桌豐盛的宴席，熱熱鬧鬧地慶祝了一番。經過這次，母女倆的關係終於有所緩和，可小美還是能察覺到母親心中始終有些不太痛快。
    春節過後，方小美和黎遠山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崗位。然後瞅了個星期天，分別把自己的同學、好友和學校的老師們都聚在一起簡單地吃了頓飯，熱鬧了一下，算是正式向大家宣告兩人的終身大事確定完成了。
    “美兒，你這婚結得也太寒酸了吧？”
    來參加“宴請”的翠珍，在飯桌上瞅著小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在她眼裏，她的好夥伴小美這婚結得，還不如她自己一個普通工人出嫁時的排場大呢，那自己的好姐妹，簡直就等於是“下嫁”啊。要知道，小美在她們這群人裏，一直都是最出色的那個，怎麽能嫁給黎遠山這樣的人呢？
    所以，陳翠珍和小美母親的看法一樣，都對小美嫁給黎遠山這事不怎麽看好。
    許翠玲和袁紅則都沒說什麽，她們這會兒連個男朋友都還沒有呢，在感情這方麵，自然比不上小美，哪還有資格說三道四呢。
    “喏，這個給你。”翠珍臨走前，把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遞給小美，神色暗淡道“藍定筠說，這就當是他送你的結婚賀禮。”小美當然知道信封裏裝的是什麽——藍定筠走前給她的那筆錢。去年她去看望翠珍時，讓翠珍轉交給藍定筠的，裏麵本來有260元錢的，李士林結婚那會兒送出去50元，又補交給了翠珍結婚時的10元份子錢，剛好剩下200元。
    “他不收。。。那。。。就先放你這兒好了。”小美有些無奈地說道，“翠珍，你回頭慢慢勸他收下錢吧，畢竟他現在的腿。。。需要好好的調養調養。”
    “這倒是，那我就先幫你收著吧，等哪天找機會再送給他。”翠珍剛說完，突然一拍腦門，著急地說：“哎呀，我還忘了要他家的地址了，你知道不，小美？”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有他家司機的電話，等會兒拿給你。”都已經不再見麵了，還留著老齊給她的那張小紙條有什麽用呢？小美心裏這麽想著，卻也明白，這段糾纏不清的過去，哪能說忘就忘，就像她和黎遠山的婚姻，雖然充滿了坎坷，卻也在磕磕絆絆中，緩緩地邁向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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