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憶修改於4.1
    “你怎麽能這麽輕易地就把這麽多錢借給那種人呢？！”等到過年的時候，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氣氛原本還很融洽，可當暄暄的爺爺得知了大兒子黎遠山借錢的事情後，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下來，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八度，帶著明顯的怒意。
    “爹，您老先別生氣，這事兒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黎遠山試圖解釋，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父親打斷了。
    “沒想到？你都這麽大個人了，還這麽容易上當受騙！那種人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你居然還把錢借給他！”暄暄爺爺氣得站起身來，手指著黎遠山，滿臉怒容道，“你說說，你這不是大傻瓜是什麽？”
    黎遠山低著頭，不敢看父親的眼睛，心裏也覺得十分委屈。父親一向對他們言語溫和，從沒動這麽大的氣，這次自己確實有些輕率了，但事已至此，他又能怎樣？
    在一旁的小美看著也不知該怎麽勸解。畢竟老人曾經教過黎遠山他們這一屆學生，對每個學生的品行可以說是了如指掌，他的判斷應該不會有錯。
    “唉，我看這筆錢你們是肯定要不回來了。”暄暄奶奶唉聲歎氣的看著兒子說道。一旁的暄暄大姑埋怨道“大哥，這事你做的不對，應該提前和大嫂商量的。”
    暄暄二叔也無奈附和道“大哥，錢借給了那家夥，你指定是要不回來了。”
    坐在炕頭上的黎遠山滿臉尷尬，他隻能不斷地幹笑，來應對大家對他的批評。而在一旁的方小美，則是心裏憋了一肚子的氣，十分不痛快。她原本以為，就算這筆錢不太好要回來，但遲早還是能夠要回來的。可誰能想到，黎遠山的這位同學人品如此之差！
    方小美想起第一次見黎遠山同學時的情景，就覺得他不太像個好人。那時候，她就注意到這個男人的眼珠總是滴溜溜地亂轉，仿佛在打什麽壞主意似的。而且他說話也是虛頭巴腦的，讓人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麽。
    更讓小美感到無語的是，聽說他們一家三口回來過年，這家夥居然還厚著臉皮主動上門來拜年。要知道，在鄉下，人們都是非常淳樸和厚道的。盡管大家心裏都清楚這筆錢恐怕是要不回來了，但出於禮貌，還是得請客人上炕頭，好酒好菜地招待著。
    但最讓小美感到無法理解的是，父子三人，竟然還能像以前一樣，和這個人圍坐在飯桌前，推杯換盞喝酒聊天，熱熱鬧鬧的，就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大哥也真是，講義氣也不看看是跟什麽人，借出了那麽大一筆錢，當時咋不讓寫個借條?”小美和暄暄奶奶以及兩個姑姑，在外屋懶得進去跟著一起吃喝，尤其兩姑姑，更是對她們大哥的這種“仗義”氣不打一處來。
    這次路過豐縣，小美本來想能把幾年前黎遠山借給同學的這筆“巨資”要回來，結果連那家夥的人影都沒見著！為了還這筆錢，他們整整一年都在省吃儉用地攢錢，這件事怎能不讓她惱火呢？
    黎遠山心裏其實也挺不痛快的。這次回到豐縣，被媳婦和家人一再鼓動，隻好硬著頭皮去那位同學家裏討債。結果等了一個上午都沒見到那家夥，他家的女人一口咬定，她根本就不清楚丈夫在外麵借錢的事，黎遠山隻好作罷，他總不能為難他的老婆吧。
    “我看還是算了吧，你也別再白費力氣去找了，就當這件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人都已經找不到了，你還指望著能把錢要回來？”暄暄爺爺一臉無奈地坐在炕沿上，一邊使勁地敲著煙袋鍋子，一邊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
    其實，早在火車上的時候，小美就已經提過這件事了。當時，黎遠山心裏也很清楚，這件事情確實是自己理虧，所以他選擇了沉默，並沒有多說什麽。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小美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又把這件事情給提了起來，這讓他心裏頓時感到有些不悅。
    “反正工會借的錢咱也已經早還掉了，你這會兒又提起來，有意思嗎？再說，我哪兒會怎知道他借了就不還了？”黎遠山接著有些不耐煩的提高聲說道“別總抱怨沒完！”明擺著，他一點都沒覺得自己當時做錯了。
    聽到丈夫這番話，小美心裏的怒火“噌”地一下躥了起來，不爽的情緒瞬間被放大了數倍。她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黎遠山，眼神裏滿是難以置信。這個與自己朝夕相伴的男人，此刻竟如此陌生。
    她心裏忍不住想，到現在黎遠山依然還意識不到自己的錯呢？自己不過提了幾句，他就表現出這麽明顯的不耐煩。原本，小美滿心期待，想著黎遠山能耐心聽自己講講，認識到問題所在，以後再不會犯同樣的錯誤，可沒料到，他確是這樣的反應，這讓小美心裏隻剩下了對他的失望。
    夜已經很深了，小旅店的地下室安靜得可怕，偶爾從廊道、隔壁傳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小美隻覺得身心俱疲，一點都不想再跟黎遠山爭下去了。明天還要早起去遊覽景點呢，要是今晚一直鬧，不僅玩不好，兩人關係也會更僵。
    想到這裏，小美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不斷在心裏念叨，不能因為這點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壞了心情，影響休息。她不再猶豫，站起身，拿起洗漱用具，默默走出房門，往公共衛生間走去。
    走在去衛生間的路上，小美越想越氣。那些還債的日子，過得有多苦隻有自己知道。每一分錢都恨不得掰成兩半花，可現在黎遠山一句話就輕飄飄地帶過了，怎麽能不讓她氣惱。在他眼裏，自己傾訴一下就成了抱怨，這麽多年的夫妻，他怎麽就不理解自己呢？
    不過，小美很快強迫自己不再想這些。她清楚，當務之急是趕緊休息，養足精神，才能好好享受明天的遊玩。於是，她加快了腳步，將這些煩心事都拋到腦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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