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女帝端坐龍椅，臉色鐵青。
    沈清河、傅瓊和齊振分列左右，鄭硯之暫時沒有獲得召見。
    南宮沐晴侍立在側。
    剛才大朝時她也在場，隻是沒有說話的資格。
    這也是南宮沐晴傷愈後第一次上朝，沒想就看到這麽棘手的情況。
    傅瓊首先開口，“還請陛下莫要心急，不管如何此事終究是無法繞開的，早有決定也未必是壞事。”
    事已至此，隻能寬慰一下女帝。
    女帝輕歎一聲，“朕自然知道，隻是沒想到他們竟敢如此待朕。”
    又是沉默。
    片刻後沈清河道：“不知陛下對具體方略可有什麽想法，臣等也可參謀一二。”
    此時關鍵要知道女帝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沈清河的意思很明確，到現在就別繞圈子了。你有啥想法都說出來，我們也好看看怎麽辦。
    女帝瞅瞅三人，“你們都是朕的股肱，不必諱言。皇位肯定要在燕氏皇族傳承，不過朕的三位皇叔麽……年紀畢竟大了些。”
    三人馬上都明白了。
    即便最後要傳承，女帝也寧可選擇從小培養。哪怕不是自己的孩子，也要勝過三個虎視眈眈的皇叔。
    沈清河點點頭，“微臣明白，那陛下可有屬意之人？”
    女帝輕搖螓首。
    沈清河和傅瓊對視一眼，同時皺眉。
    這就不好辦了，他們也不能替女帝做決定。
    關鍵是，一旦決定了，就等於選定了某個王爺，關係重大。
    看女帝的意思，對這三個叔叔都不感冒。
    女帝也知道為難，抬頭看見齊振，心裏一動，“齊將軍可有什麽好的建議？”
    齊振一直在思考，今天大部分官員雖然沒有表態支持女帝，但卻保持了沉默。這也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不少人並不完全認可李黨的做法。
    人心可用。
    聽到女帝點將，想了想道：“微臣有一點不明，難道就隻能在三王之間選擇麽？”
    傅瓊解釋道：“也不是非要選三王，他們畢竟是跟陛下血脈最近之人。但如果確實不合適，那從其他皇室選擇也並非不可，之前也有先例。隻是……”
    齊振道：“我明白傅大人的意思，隻是怕朝中不服罷了。如此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做做文章。”
    眾人眼睛就是一亮，這個齊振往往有出人意料的鬼主意。
    女帝也充滿期待，等著齊振的下文。
    沒想到，這小子說完之後卻是低頭思索，半晌沒有出聲。
    幾人也不好打擾他，就那麽靜靜的看著齊振。
    良久之後，齊振抬頭，才發現幾個人都在看著他。
    尷尬一笑，“微臣是這麽想的，咱們給他來個隔岸觀火欲擒故縱反客為主之計。”
    計策就計策唄，還搞一大堆前綴，讓人不明所以。
    南宮沐晴實在沒憋住，噗嗤一笑。
    就連女帝也變得輕鬆起來，“你就詳細說說吧。”
    齊振輕咳一聲，“他們不是要確定傳承方略嗎，那陛下就可以說決定從三王的後人中擇優選之。”
    大家知道不可能這麽簡單，都在繼續傾聽。
    “但陛下一定要強調一點，為了公平起見，決定三王府中各出一子，全部入宮養在陛下身旁。”
    傅瓊喜道：“你的意思是讓三王內部先爭搶起來，我們好隔岸觀火？”
    齊振點點頭，“此為其一，就是不能讓他們團結起來，先把水攪渾。”
    傅瓊道：“那還有其二？”
    “當然，陛下還要明確下旨，因為對三個孩子都不熟悉，最少要觀察兩年，看看他們的資質如何才能最終確定。”
    這下傅瓊明白了，“也就是說我們最少有了兩年的時間。”
    沈清河跟著點點頭，接著問道：“可是兩年之後，還是要三中選一才行啊。”
    齊振老神在在，“那就是其三。”
    還有其三？
    把幾個人全都聽傻了，這是什麽計策，連環套啊。
    齊振也不賣關子，“兩年之後，陛下可以說三個孩子都不符要求，直接無理由退貨。”
    啥？
    無理由……退貨？
    你這明擺著耍猴呢。
    傅瓊翰林出身，為人正直，聞言反問道：“陛下金口玉言出口成憲，如此做似乎不妥吧。”
    齊振無所謂道：“傅大人，朝政這玩意兒，如果都說到做到，還有誰會幹？”
    現在都火燒眉毛了，還在講正人君子那一套，管個屁用。
    還有一點齊振沒說，誰能保證每個孩子都能活到成年？
    沈清河倒是覺得齊振的法子不錯，起碼爭取到了時間。
    “如果兩年後三王，甚至朝臣再次發難呢？”
    齊振大手一揮，“沈相，如果我們兩年時間都解決不了這個困境，幹脆掛印辭官好了。”
    他雖然說的刻薄，但卻是實際情況。
    沈清河並沒惱怒，反而衝著女帝道：“陛下，微臣認為齊將軍的辦法可行。”
    不用他說，女帝早已在心裏認可。
    此計不但破解了李德用的逼宮，還直接挑動三王內鬥。關鍵最後的決定權始終在女帝手中，果真是反客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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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她最後還有一點疑問，“你的意思，朕可以從其他皇室裏做選擇？”
    齊振點點頭，“陛下不用明說，隻是暗暗觀察即可，反正還有時間。”.
    隻要皇位還在燕氏皇族手中，就不算食言。
    女帝霍然起身，繞過禦案來到三人麵前，“齊將軍此計甚妙，朕準了。”
    說話時直盯盯的看著齊振，鳳眸亮光閃過。
    齊振隻好低頭，“謝陛下誇獎。”
    女帝想了想忽然換了話題，“那個鄭硯之很不錯，聽說也是你舉薦的？”
    齊振知道，這是沈清河已經跟女帝通過氣了。
    “微臣也是無意中與他見過兩次，感覺還行，就給沈相介紹了一下，不敢說舉薦。”
    女帝道：“沈相可著重留意一下此人。”
    說著轉回禦案，“齊振薦才有功，賞……”
    賞點啥好呢？
    低頭看到桌上的靈芝玉如意，隨手拿了起來。
    “這個賞你了。”
    南宮沐晴就是一驚，女帝不喜外物，但唯獨對這柄如意極為鍾愛，時常把玩，現在竟舍得賞出去？
    連忙上前雙手接過，還看了女帝一眼。
    女帝點點頭。
    南宮沐晴這才將如意交給齊振。
    齊振明白，這不是因為舉薦鄭硯之，而是出了連環計女帝才賞的，隻不過那個計策不能放到明麵上說罷了。
    謝恩後將如意拿在手中，隨之飄來一股淡淡的清香，不會是女帝的味道吧？
    就見上邊刻著十個字：
    “惟願屢豐年，天下鹹如意。”
    在這場合，他竟忽然想到了蛇精的經典台詞，“如意如意，按我心意……”
    商量妥當之後，女帝去參加太後組織的宮宴，齊振等人聯袂出宮。
    剛剛回到拱衛司駐地，王尚就一臉興奮的跑了過來。
    “大都督，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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