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殿內，高聳的穹頂上懸掛著無數盞琉璃，光線柔和如月，灑落在殿內的每一個角落。
    一眾和尚如朝聖一般，麵向殿中央那位白裙女人，打坐低吟佛經。
    佛殿中央。
    在一座蓮花上，同樣在打坐的白裙女子身後，正發出了一圈淡金色的環形光暈。
    那光芒並不刺眼，卻讓人感到一種無法言喻的莊嚴與溫暖。
    她麵容慈悲，雙目微垂，仿佛在注視著他，又仿佛在注視世間一切眾生。
    “施主怎敢妄稱真佛。”白衣小僧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疑惑，卻很快又不見了蹤跡。
    話落。
    佛殿內無一人回應他。
    白衣小僧見狀也不惱。
    因為拋開環境、底蘊、戰力不談，他們這些凡俗和尚對佛的信仰，簡直都堪比靈山聖地那些佛子了。
    而且他也看不見這些人內心的惡念，有的隻是對佛滿滿的虔誠。
    至於那佛殿中央的那個女人。
    白衣小僧卻看不出她的一點跟腳。
    似人非人，似妖非妖。
    他突然心裏生出好奇。
    但就在白衣小僧猜測之際。
    那白裙女子又忽的問道，“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你究竟是何方神聖，區區凡人不用惑心之法，便能使這些凡俗和尚對佛都如此虔誠。”白衣小僧倒也毫不掩飾的回應。
    “我說了，我是佛……真佛。”白裙女子目光柔和、深遠，說起話來總給人一種淡然且不容置疑的感覺。
    “我看不透你，但我肯定你不是真佛。”
    真佛們可都在仙界九重天裏呢。
    白衣小僧一邊說，一邊繼續掃視著佛殿內的一切。
    “所以在你眼裏，修為高的人，才可以被你看做是真佛嗎。”
    “何意？”
    “若你僅僅拘泥於外象，便永遠見不到真佛。”
    “可施主你不就自稱為真佛嗎。”
    “但你不是不信嗎。”
    “那既然施主自稱為佛，那敢問……施主是何佛。”
    “釋迦摩尼端坐於時光長河盡頭，若說他的存在是眾生的現在，那我便是時光的預言，眾生的未來……我法號觀世……此方地界未來佛。”
    “未來佛？”
    白衣小僧聞言，怔愣許久。
    未來佛？未來的……佛，也算是真佛嘛。
    看得出來。
    像未來佛這種堪比耍流氓的佛號，讓這白衣小僧的大腦宕機了一瞬。
    而他也一時半會找不到從哪個方向來反駁這個名號。
    白衣小僧隻能無奈低頭輕笑。
    雖說他修仙之境當屬靈山聖地一等。
    但與之相比，口舌卻是有些笨拙了。
    嗬，未來觀世佛嗎，有點意思。
    白衣小僧臉上勾勒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
    他看著那位白裙女子，低頭淺拜。
    “小僧接引，拜見真佛。”
    ————
    ————
    黑淵城。
    某客棧雅間。
    林青瀾坐於長椅上，細品美酒。
    而林疏影則是仰麵躺在了林青瀾麵前的桌麵上。
    她好似柔若無骨。
    完美曲線暴露無遺。
    美眸裏帶著些許誘惑，嬌軀不自覺扭動著。
    “我好像被你傳染了蜜餞，好無聊……好無聊哇……”
    她神色逐漸迷離。
    “不如……不如我們做些有意思的事吧。”
    “喔？”
    林青瀾表情冷漠，斂目看著桌麵上扭的跟“蛆”一樣的林疏影。
    “狠狠要了……我……嗯哼……哈哈哈哈……不行不行……你忘了這段……等會我繼續說一遍，這次我保證不笑場了。”
    林疏影話說一半，突然從桌麵上“噌”的一下坐了起來，捂著肚子笑了起來。
    見此一幕。
    林青瀾倒是沒有什麽反應。
    倒是隱匿在角落的小桃仙，微紅著臉，朱唇蠕動半天，不知說些什麽。
    隻是片刻後。
    林青瀾仿佛感知到了什麽，她的眉頭先是一皺。
    隨即又露出了一副感興趣的模樣。
    “怎麽了？”
    看見林青瀾這表情，小桃仙終於找到時機，插了一句嘴。
    “那個方向，突然顯露了幾分我在大康、大燕，甚至是十萬大山，都未曾感受到的氣息。”林青瀾伸手指了一個方向，解釋道。
    話落。
    林疏影又一下從桌麵上跳了下來，目光堅定，義正言辭道。
    “那還等什麽！我們黑紅頂流雙俠必須得去瞅一眼啊！”
    “誰跟你是雙俠啊。”林青瀾略帶嫌棄的斜睨她一眼。
    而後。
    林青瀾接著道。
    “小桃仙，我們走。”
    說完，她便徑直離開了雅間。
    “嘿嘿。”而林疏影笑的燦爛，跟了上去伸出雙手搭在了林青瀾的肩上。
    “開火車咯。”
    小桃仙見狀，朱唇又是一陣蠕動，卻沒有說話：…………
    在黑淵城尋覓良久。
    林青瀾卻再也沒有感受到那股奇怪陌生的氣息了。
    “奇怪，哪去了。”
    二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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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看著不高興。
    一個看著沒頭腦。
    期間，不時有江湖人、富家子弟，被二人相似且絕美的容貌所吸引。
    但莫名其妙，就是不敢向前搭訕。
    每次他們一有靠近這個念頭時。
    內心就會不自覺的警鈴大作。
    半晌。
    他們才能回些氣力，一臉惶恐的擦拭著自己額角生出的汗滴。
    ……
    直到夕陽西下。
    林青瀾才逐漸沒了之前那副感興趣的模樣。
    好無聊啊。
    她的內心，再次浮現出這句話。
    ……
    許久。
    暮色四合，當最後一縷霞光被厚重的雲層吞噬。
    一個穿著破爛的小乞丐縮在街尾的陰影裏。
    黑色的兜帽幾乎遮住了整張臉，隻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
    粗布黑衣裹著她單薄的身子，布料上沾滿了塵土和暗褐色的汙漬。
    少女將身子蜷得更緊了些，後背緊貼著潮濕的磚牆，粗糙的牆麵磨得她生疼。
    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少女渾身一顫，下意識地往陰影深處縮去。
    這個動作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她咬住嘴唇，將一聲痛呼咽了回去。
    那些傷疤又開始發癢了，像是無數隻螞蟻在皮膚下爬行。
    少女記得每一道傷疤的來曆——左肩那道最深的，是天庭的箭矢留下的；腰側那片灼傷的痕跡，是被靈山的業火擊中所致；還有背上縱橫交錯的鞭痕，是在人族的奴隸市場所留下的印記。
    巷口傳來腳步聲，她屏住呼吸，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衣角。
    那是一對醉醺醺的人族狗男女，搖搖晃晃地從巷口經過，絲毫沒有注意到陰影中的存在。
    直到腳步聲遠去，她才緩緩吐出一口氣，白色的霧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凝結成霜。
    她摸了摸藏在懷裏的玉佩，那是娘親留給她的唯一信物。
    玉佩上還殘留著娘親的氣息。
    雖說這股氣息於今日下午徹底消散了。
    但上麵的那道淡薄的蘭花香，也使得她想起那個被大火吞噬的夜晚。
    族人的慘叫、衝天而起的火光……
    少女閉上眼睛，喉嚨裏忽的泛起一陣腥甜。
    她……是妖。
    也是這世間唯一的藍鱗蛟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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