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眾地區的議事廳裏，大婆婆的龍頭拐杖在青石地麵上敲出“篤篤”聲，每一下都像敲在眾人的心尖上。
    “你們這怎麽看？”她把那張隻寫了一個“來”字的請帖推到桌中央，燙金的字跡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太囂張了！實在是太囂張了！”最前排一個穿深藍色聯盟製服的老者拍了桌子，胸前的徽章晃得人眼暈，“這阪木憑什麽對合眾指手畫腳？阿戴克先生在世時，咱們合眾何曾受過這等氣！”
    旁邊幾人跟著附和，七嘴八舌地數著合眾的家底。
    “囂張？人家有囂張的底氣。”冷不丁的，魁奇思嗤笑一聲，指尖夾著的情報紙“啪”地拍在桌上，“你們怕是忘了，艾因多奧克的事情了吧？”
    這話一出，議事廳裏的嘈雜聲像被掐斷的琴弦，瞬間啞了。
    艾因多奧克的麵具人傳說可還沒過去。
    “你是說……”剛才拍桌子的老者臉色發白，“阪木就是那個麵具人？”
    “不然呢？”夏卡冷冷瞥了他一眼，“你們都不看情報的嗎？”
    大婆婆沒看爭吵的眾人，目光在夏卡和魁奇思之間轉了一圈。
    “豐緣那邊怎麽說？”她忽然開口，拐杖又敲了敲地麵。
    “龍婆婆帶隊，已經出發了。”夏卡立刻收斂神色，對大婆婆欠了欠身，語氣恭敬得不像個新晉天王。
    “怕是個陷阱！”角落裏有人嘟囔，“石英大會上扣下咱們的人，再逼合眾低頭，阪木打得好算盤！”
    “陷阱？”魁奇思猛地抬眼，眼神像淬了冰的刀，“真要是陷阱，他需要發請帖？你們以為咱們誰能擋的下他？”
    “你怎麽一直長他人誌氣！”有人急了，指著魁奇思的鼻子罵，“你們等離子隊是不是早就投了阪木？當年你們搞事被阿戴克先生針對，現在是想借阪木的勢翻身？”
    “你說什麽？”魁奇思“噌”地站起來，身後的羅德等六名賢人也跟著起身，七人的精靈球同時在腰間亮起微光，議事廳裏瞬間彌漫一股股殺意。
    “閉嘴！”大婆婆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都坐下！還沒跟外人交手，自己先內訌，像什麽樣子！”
    眾人嚇得一哆嗦，紛紛坐下，連魁奇思也悻悻地坐了回去，隻是臉色依舊難看。
    “我去。”大婆婆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石英大會，我親自去。”
    “姐姐！”夏卡立刻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議事廳裏靜悄悄的，剛才吵得最凶的幾人都低著頭，沒人再敢接話。
    倒是魁奇思笑了笑，也站起身：“既然大婆婆都去了，我們等離子隊也該露露臉。我和賢人們陪您走一趟。”
    “就這麽定了。”大婆婆揮了揮手，聲音裏透著疲倦，“散會。”
    眾人魚貫而出，夏卡剛要跟上，卻被大婆婆的拐杖攔在了腿前。
    他愣了一下，回頭看見姐姐正盯著他，眼神複雜。
    門口的魁奇思用餘光掃到這一幕，腳步頓了頓，卻沒回頭，隻是對身後的賢人遞了個眼色，幾人快步消失在走廊盡頭。
    他早料到大婆婆會懷疑。
    夏卡那點心思，哪瞞得過從小把他帶大的姐姐？
    可懷疑又如何？
    阪木的力量擺在那裏，合眾除了順從，別無選擇。
    “怎麽了，姐姐？”夏卡拉了把椅子坐下，聲音有些發虛。
    “你心裏還有我這個姐姐嗎？”大婆婆眼神裏帶著慍怒。
    “當然有！”夏卡急了，往前湊了湊，“姐姐你怎麽這麽問？”
    “那你還要瞞我多久？”大婆婆的拐杖戳了戳地麵，“你當我老眼昏花？開會時你看魁奇思的眼神，你幫他圓的那些話，還有你對阪木那股子不敢提的敬畏。
    你和他穿一條褲子，還處處偏向阪木，當我看不出來？”
    夏卡的臉“唰”地白了，張了張嘴，最後歎了口氣：“姐姐，既然你看出來了，我也不瞞你了。”
    他壓低聲音，“不光是我，整個等離子隊……早就歸了阪木。”
    “果然如此。”大婆婆閉了閉眼，並不意外。
    “而且他的實力……”夏卡咬了咬牙，聲音更低了，“比你想的還恐怖。三雲神，還有黑白雙龍……都在他的手裏。”
    “當真？”大婆婆猛地睜開眼，手裏的拐杖都抖了一下。
    黑白雙龍都落在阪木手裏了，那他們合眾地區，還想著這麽多幹什麽。
    “千真萬確。”夏卡點頭。
    大婆婆沉默了，半晌才搖了搖頭，苦笑道：“我這老婆子，怕是白出山了。阿戴克死得太虧了。”
    她頓了頓，看著夏卡，“看來，我也是他的絆腳石了，就是不知道，我這老婆子，值不值得他親自出手了。”
    “不會的！”夏卡急忙擺手，“boss說了，您是合眾的長輩，隻要不跟他作對，他不會動您。
    他還說……說您要是願意，能當合眾新聯盟的名譽長老。”
    “名譽長老？”大婆婆笑了，眼裏卻沒笑意，“就是個擺設罷了。”
    她站起身，拐杖撐著地麵，慢慢往門口走，“你呀，還是太老實。”
    夏卡跟著站起來，一臉茫然。
    “你真以為魁奇思是真心跟你合作？”大婆婆回頭看他，眼神裏滿是無奈，“隻是你們兩個現在還沒有利益衝突，而且他太年輕了。”
    夏卡的臉瞬間漲紅，又慢慢發白：“我……我沒想跟他爭。”
    “你不想爭，他會放過你？”大婆婆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罷了，我這老婆子，就再為你走一趟。
    石英大會上，我去跟阪木談談，最起碼，得讓你安安穩穩當完這屆天王，爭取能當上下一屆的冠軍和會長。”
    夏卡鼻子一酸，眼圈紅了，像個被欺負的孩子，哽咽著叫了聲：“姐姐……”
    大婆婆沒再說什麽，隻是牽著他的手，慢慢走出議事廳。
    走廊外的陽光落在兩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像一對相依為命的老樹，在風雨來臨前，死死紮根在這片即將易主的土地上。
    然後為自己的弟弟遮蔽一點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