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距離石英大會開賽越來越近，代表團們也紛紛到了關東地區。
    隻不過，都沒有見到阪木的麵。
    就算是赤日，大婆婆他們也不好使。
    所有人必須等到石英大會開幕式的時候，才能見到阪木。
    對了，為什麽石英大會還叫石英大會，不叫常磐大會，明明到了常磐市這邊。
    主要是阪木絕對石英大會聽習慣了，改不改都一樣了。
    反正常磐市距離石英高原也不遠，這就行了。
    雖被這般冷待，但代表團裏沒人敢將不滿擺上台麵。
    沒人敢怨。
    先不說阪木手裏握著的那些底牌。
    單是在常磐市逛這半天，就足夠讓他們把到了嘴邊的話咽回去。
    直插雲霄的玻璃幕牆建築，晨光落在上麵，碎成一片晃眼的金。
    街道寬得能容下四輛汽車並行，石板縫裏沒半分垃圾，連風刮過都帶著幹淨的氣息。
    最讓人挪不開眼的是街上的人。
    挑著菜筐的老嫗牽著隻圓滾滾的小約克，菜葉子上的露水還沒幹，就笑著給迎麵來的少年遞了顆糖。
    穿校服的孩子背著書包跑過，書包上掛著的精靈球晃悠著，裏麵的小拉達探出腦袋，嘰嘰喳喳地跟路邊的波波打招呼。
    連坐在街角長椅上曬太陽的老人，膝頭都臥著隻毛發蓬鬆的卡蒂狗，老人慢悠悠地梳著狗毛，卡蒂狗舒服得眯起眼，尾巴掃過地麵，帶起細碎的塵土。
    人人臉上都漾著笑，踏實得很。
    街上，君莎小姐穿著嶄新的製服，腰間的槍套終於換成了銀灰色的腕炮。
    她牽著的風速狗比別處的更精神，鬃毛泛著金紅的光澤，每走三步就停下嗅嗅，耳朵豎著，卻沒半分警惕，反倒會湊到路過的孩子跟前，用腦袋蹭蹭他們的手心。
    而街角的陰影裏、樓宇的天台邊緣、甚至是市集攤位的帆布後，總蹲著幾個穿黑色作戰服的人，是火箭隊的成員。
    他們沒刻意藏，領口的“r”標明晃晃的，有的在低頭擦拭靴筒上的汙漬，有的正用通訊器低聲說著什麽，指尖偶爾劃過腰間的精靈球，卻沒半分壞蛋的陰鷙。
    有個胖小子抱著個巨大的跑過，差點撞翻路邊的水果攤，是個火箭隊成員伸手扶了一把，還笑著拍了拍胖小子的腦袋：“慢點跑，別讓你媽找不著。”
    胖小子咧開嘴，塞了顆糖果給那人，那人也不推辭，接過來就往嘴裏放。
    “這……”雁鎧站在卡露妮身邊，聲音都有些發緊，“君莎跟火箭隊……就這麽共處？”
    雁鎧轉頭看向可可布爾，語氣裏帶著難以置信：“他是怎麽做到的？讓聯盟的執法者，跟從前人人喊打的壞蛋組織站在同一片天底下？”
    可可布爾沒立刻答，隻是抬手往遠處指了指。
    那裏是常磐森林，裏麵因為火箭隊的存在，早已不再是什麽禁區。
    他又指了指街上那些跟人寸步不離的精靈：“你再看，這裏幾乎人人都有精靈，聽說火箭隊辦了精靈培育班，免費教普通人怎麽照顧精靈，還發基礎的營養劑。”
    “你說，要是日子過得踏實，誰還會揪著他們從前是壞蛋不放？”
    卡露妮沉默了，
    “快開場了。”可可布爾拍了拍她的肩，“進去吧。”
    一行人往會場走，越近越熱鬧。會場建在常磐市的中心廣場上，巨大的環形看台像隻展開的貝殼，裏麵已經坐了不少人，笑語聲順著風飄出來。
    可到了入口處，幾人卻愣了。
    一條長長的隊伍從檢票口蜿蜒出來，繞了廣場半圈，隊伍裏有穿西裝的商人，有扛著工具的工匠，還有抱著精靈球的孩子，沒人插隊，沒人喧嘩，連偶爾的交談都壓著聲音。
    雁鎧皺了皺眉，往前邁了一步。他身上還穿著卡洛斯金屬鎧甲。
    “請問。”他對著維持秩序的君莎微微頷首，盡量讓語氣客氣，“我們是卡洛斯的代表團，是否有專屬通道？”
    那君莎抬起頭，帽簷下的眼睛亮得很，掃了他一眼，又掃了眼他身後的卡露妮和可可布爾，語氣平平：“代表團也要排隊。這裏人人平等。”
    雁鎧懵了。
    他在卡洛斯何曾受過這待遇？
    便是去別的地區交流，哪個不是專人接送、優先入場？
    他忍不住提高了些聲音：“你看清楚，我們是卡洛斯聯盟的正式代表團，可可布爾先生可也在這裏。”
    君莎沒理他，隻是抬手示意隊伍往前挪了挪，聲音冷了點：“排隊。”
    雁鎧的臉瞬間漲紅。
    可可布爾正要開口打圓場，卻見一個冷麵的中年男人從隊伍旁走了過來。
    他沒看雁鎧，隻是掃了眼君莎，聲音沒什麽起伏：“怎麽了？”
    君莎立刻站直了身子，語氣裏多了幾分恭敬：“卡爾特爾先生。這位先生說他們是卡洛斯代表團，不想排隊。”
    “我沒有！”雁鎧急忙辯解，可對上男人掃過來的眼神，話頭卻猛地卡住了。
    那眼神沒什麽溫度，像冬日的湖麵結了冰，隻輕輕一瞥，雁鎧就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快凍住了。
    那是種深入骨髓的壓迫感，比他當年見可可布爾全力出手時還要可怕。
    卡爾特爾沒跟他計較，隻是抬手往隊伍另一頭指了指：“豐緣的龍婆婆，合眾的大婆婆，神奧的赤日會長，都在隊裏。”
    雁鎧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
    龍婆婆正和阿成交談，大婆婆拄著拐杖站在樹蔭下，夏卡正給她遞水。
    赤日則靠在欄杆上，手裏拿著本筆記，偶爾抬頭往會場裏望一眼。
    幾人都安安靜靜地站在隊伍裏，跟普通觀眾沒兩樣。
    “這裏人人平等，小騎士。”卡爾特爾的目光掠過走過來的可可布爾，微微頷首，然後伸手，輕輕拍了拍雁鎧的肩膀。
    他的手很涼，雁鎧卻像被燙了似的，猛地繃緊了身子。“規矩對誰都一樣。”
    說完，他沒再多留，轉身往會場裏走。
    “可可布爾先生……他是……”雁鎧咽了口唾沫，聲音還發顫。
    可可布爾望著卡爾特爾消失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凝重：“冠軍級。沒想到啊，冠軍級都在這裏維持秩序。”
    他拍了拍雁鎧的背，“算了，排隊吧。咱們也別搞特殊了。”
    雁鎧蔫蔫地應了聲，跟著站進隊伍裏。
    隊伍往前挪得慢，卻沒人催。
    他忍不住往豐緣的隊伍裏看，源治正好對上他的目光，還衝他無奈地笑了笑。
    看來，剛才他們也遇到了這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