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決幾乎將自己的姿態放到了最低。

    在鳳兮麵前，他從來都毫無尊嚴可言，可他願意。

    看著這樣的鳳決，莫名叫鳳兮有些愧疚，她說：“我知道啦。”

    鳳兮望向窗外，不知不覺，一輪彎彎的月亮從雲層後鑽了出來，之前漆黑的夜色，頓時添上了些許光彩。

    這月光，一掃鳳兮心中的陰翳。

    那股心痛感，很快就被鳳兮拋到腦後去了。

    第二日。

    鳳兮與鳳決離開不周山。

    鳳兮莫名便有些不舍得，真是奇怪，自己明明也沒在這裏住過幾天，竟然也會不舍得？

    “鳳決，這山叫什麽名字？風景還挺好看的，等有時間來這裏住上一段時間也不錯。”

    鳳決愣了片刻，說道：“叫忘憂山。”

    忘憂忘憂，忘記一切有仇。

    這也是鳳決正想要的，如果鳳兮能夠忘掉一切悲痛，未嚐不是好事。

    “忘憂山……”鳳兮喃喃念道，“名字不錯，可總感覺有些不搭，這山這麽霸氣，應該有個霸氣的名字才對。”

    “好了，這山叫什麽名字啟是我們能夠決定的，就算你現在要改成其他名字，外界恐怕也不會承認。”

    “說的也是。”

    鳳兮與鳳決，一前一後下山。

    鳳兮身後緊緊跟著一個侍女，那侍女便是鳳決安插在鳳兮身邊，專門監視她的。

    鳳決怕鳳兮再跑掉。

    一路上十分安靜，偶爾傳來幾聲鳥叫。

    忽然，林中再次傳來悠悠的歌聲。

    鳳兮挑了挑眉，這已經是她第三次聽見這歌聲了，很想過去看一看，能夠唱出如此動聽的歌的，到底是什麽人。

    於是鳳兮便問，“鳳決，你可知那唱歌的是何人？唱的可真好聽。”

    鳳決臉色瞬間一僵。

    “不知。”

    其實是知道的，雪妖司寒，即便他不是不周山的人，也知道這個大妖的存在。

    不周山的所有妖怪，在夜瀾的命令下都離開了，隻有雪妖司寒，固執的守在這裏，不知在守著什麽。

    鳳決之前也頭痛過，如果讓鳳兮遇見司寒，可就不好了。

    傳聞司寒的歌聲，能夠喚起人最心底的記憶……

    這也正是鳳決最擔心的一件事，鳳決之前也讓司寒離開過，可這少年卻固執的守在這裏，誰的話也不聽，若是強行動手趕他走，他便也會跟你動手。

    “我們去看看吧，正好就在我們不遠處。”鳳兮指著一個方向說道。

    鳳決剛想阻攔，鳳兮便已經從他身旁走過，朝那歌聲尋去了。

    鳳決一時之間心情複雜。

    若是那雪妖司寒不知好歹，喚醒了鳳兮的記憶，他定會對那雪妖下了殺手。

    鳳決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便也跟了上去。

    鳳兮想看看唱歌的人長什麽樣，可不是因為想起了什麽，而是純粹覺得這歌聲好聽，想見識一下是什麽人能夠唱出這麽好聽的歌。

    樹林盡頭，一個白衣白發的少年，正姿態悠閑的倚在樹上，仰望著天空，少年口中，吐出這世間最為動聽的聲音，叫人不認打擾。

    鳳兮沒有打擾少年，任由他將這一首歌唱完。

    結束後，鳳兮開口道：“一直以來在這山上唱歌的就是你嗎？唱的真好聽，能教教我嗎？”鳳兮滿臉崇拜的看著他。

    少年撇過頭，朝她看來，露出一張清冷的臉蛋，神情有些倨傲與諷刺。

    “你讓我教你？”司寒輕嗤一聲。

    鳳兮連忙點了點頭。

    “不教。”司寒冷冷的話語傳來。

    鳳兮頓時有些可惜，能教她就好了，她是真的喜歡少年唱的歌。

    “你要走了？”司寒問。

    “是啊，你認識我？”鳳兮隻是隨口一問。

    熟料司寒也隨口答道：“認識啊。”

    “真的不能教我嗎？我保證不會泄露出去。”

    “這歌，是我們雪妖生來的天賦，你學不會的。”司寒淡淡道，話語中卻含著哀愁。

    不知怎的，鳳兮情緒也跟著低落了下來，說道：“好吧。”

    “既然你今天離開，我再為你唱一首歌，給你踐行吧。”司寒忽然勾唇，露出一個堪稱惡劣的笑。

    鳳兮正有些奇怪是什麽歌。

    這少年聲音如此好聽，不管是什麽歌，她都會聽的。

    隻是驀的被鳳決給打斷，鳳決臉色不好看道：“閉嘴，你再敢唱一個試試！”

    鳳決惡狠狠的瞪著司寒，眸中已經隱隱露出了殺意。

    “嗬，你以為威脅我就有用了嗎？我愛人已死，爛命一條，還怕你不成？”說完，司寒低下頭，重新打量起鳳兮。

    少年語氣有些絕望道：“你和她那麽像，你終究不是她。”

    鳳兮：“？？”

    鳳兮有些聽不懂司寒在說什麽。

    她還未來得及說話，隻見鳳決便已經猛地朝著少年出手了。

    司寒身形輕輕躍起，說道：“殺了我，我會讓你付出慘重代價，鳳決，你有膽便試試看。”

    司寒在威脅鳳決。

    鳳決身體一僵。

    慘重代價，慘重代價是什麽，鳳決與司寒心知肚明。

    鳳決不怕死，也不怕自己受到什麽傷害，唯獨怕的便是鳳兮恢複記憶，想起那些悲痛的過去。

    司寒輕飄飄的落在樹上，站在樹枝上，看著鳳兮，說道：“一路走好。”

    鳳兮有些莫名，但礙於禮貌，便也衝著司寒笑了笑，說道：“我會的，我們有緣再見！”

    “有緣再見嗎？”司寒忽然冷笑一聲，“隻怕沒有那個緣分了。”

    “罷了，方才那首歌，便當是我為你所唱的最後一首歌。”

    他與鳳兮，可能接下來永遠也見不到了。

    一個人活在世間，卻失去了最重要的部分記憶，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司寒不知，司寒隻知，在鳳兮恢複記憶的那一刻，必會比之前痛苦千萬倍。

    司寒淡淡瞥了一眼鳳決，說道：“你也是，鳳決公子。”

    “我便不牢你操心了。”鳳決冷冷道。

    司寒忽然便輕笑一聲，說道：“鳳決公子，不要怪我沒有提醒過你，我的下場，極有可能就是你日後的下場。”

    他是愛錯了人，鳳決又何嚐不是？隻是司寒看清的時候已經太遲，早已經失去了一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