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馬海峽的浪頭像發了瘋的野馬群，漁船在波峰浪穀間顛簸，甲板縫隙裏滲出的海水混著魚腥味，把我的布鞋泡成了鹹菜缸。我扒著桅杆吐得昏天黑地，褲腰上拴的雷火彈叮鈴咣啷亂響：“這破海……嘔……比黃爺的臭腳丫子還熏人！”
    黃天霸蹲在了望台上，尾巴毛被鹹濕的海風打成了綹，金瞳死死盯著西南方：“沉船桅杆露頭了！左滿舵！”
    灰無影縮在漁網堆裏哆嗦，鼠爪攥著半塊對馬玉符。玉符突然發燙，燙得他“吱”一聲蹦起來：“那沉船底下……有東西在啃鐵板！跟耗子磨牙似的！”
    鏽成褐色的高升號殘骸斜插在海底峭壁邊緣，螺旋槳上纏滿熒光海蛇。胡九娘指尖燃起狐火，幽藍火光照亮船身——密密麻麻的倭文符咒像瘡疤般貼滿鋼板，符紙縫隙裏滲出黑紅色的黏液。
    “養屍瘴！”柳青玄蛇尾掃過船體，鱗片瞬間被腐蝕出白煙，“煉魂教用沉船養了百年怨氣。”
    白嘯天化作白虎真身，虎爪扣住鏽蝕的艙門：“管他養啥，掀了蓋子再說！”
    艙門“嘎吱”崩開的刹那，腥臭的淤泥噴湧而出。碧波仙子魚尾掀起浪頭衝刷，淤泥中赫然露出半截倭寇骸骨——骨頭表麵長滿蜂窩狀孔洞，每個孔裏都蠕動著米粒大的黑蟲。
    “屍蹩蠱！”淩霄子展翅騰空，“退後！這玩意兒沾身就鑽肉！”
    黑山君熊掌拍碎撲來的蟲群，掌心卻被蝕出焦痕：“戚家軍當年打的倭寇，骨頭渣子都成精了？”
    底艙淤泥沒過膝蓋，每走一步都冒出串腐臭的氣泡。灰無影舉著夜明珠打顫，綠光照出艙壁上大片幹涸的血手印：“這、這印子咋還是新鮮的？”
    話音剛落，血手印突然滲出黑血，七具披甲倭屍破壁而出！為首的武士刀鏽跡斑斑，刀柄卻鑲著半塊八尺瓊勾玉。屍群眼眶跳著綠火，關節發出“哢哢”怪響。
    “鑲玉裝闊？爺爺給你卸了！”我掄起雷火筒便砸向武士屍。
    倭刀格擋的瞬間，勾玉碎片迸出青光，雷火筒竟被反彈炸膛！黑山君一掌把我拍飛，熊毛燎得焦黑：“敗家玩意兒！這他媽是東瀛的‘鏡返術’！”
    胡九娘九尾綻如紅蓮，狐火織成牢籠困住屍群：“勾玉碎片在屍王眉心！小柱子，用破邪錐！”
    淩霄子利爪撕開甲板，叼出個鏽蝕的青銅匣——戚家軍埋藏的十二枚破邪錐寒光凜冽。碧波仙子掐訣引海水淬刃，骨錐泛起幽藍冷光：“陰年陰月的童子血開鋒！”
    眾人齊刷刷望向我。
    “看俺幹啥？俺跟翠花鑽苞米地那會兒……”
    “要的是陰年七月半子時生！”胡九娘一指甲劃破他眉心，血珠滾上錐尖。
    屍王嗅到血氣狂吼，倭刀劈開狐火牢籠。白嘯天虎爪抵住刀鋒，獠牙咬得咯咯響：“快扔！”
    破邪錐化作流光貫入屍王眉心，勾玉碎片“當啷”墜地。整艘沉船突然劇烈震顫，淤泥翻湧中伸出無數纏著符咒的骨手——
    “養屍泥是陣眼！”柳青玄蛇尾卷起眾人暴退，“煉魂教把整艘船煉成屍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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