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爾塔羅很焦慮，非常焦慮。
    基因生物，這種靠著肉體能力打天下的種族，對自己的身體狀態極為重視。
    就好像射擊手每天都要保養自己的武器，電競員必須攜帶自己專用的鍵鼠或者手柄，這些基因進化的巔峰生物，對於自己身體的整體協調能力和戰鬥水平極為重視，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他們才始終不停的走在尋找法則進化的路途上。
    現在好了，進化了，但是，被拿捏了！
    好在，聯盟方麵並未對塔爾塔羅的通訊進行什麽限製。
    通過聯盟的信號轉接，借用普羅特斯的高普克拉波通訊，塔爾塔羅將發生在聯盟星港的意外事件，以及後續聯盟協助下的測試結果，原原本本地向冥河大本營做了匯報。
    實時通訊的另一端，是長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這時間的漫長，讓塔爾塔羅心如刀絞。
    因為等會兒，聯盟還要向他收取通訊費用，並向那些“惡心的”、“卑劣的”、“醜陋的”長臉怪物支付頻道租賃費用。
    這宇宙真是，充滿了難以想象的惡意。
    當消息幾經輾轉，最終被隱秘的送入冥河之畔的赫爾王座，三位君王那原本因力量充盈而意氣風發的麵孔，在極度的驚愕中迅速變得鐵青、扭曲，最終化為難以置信的憤怒。
    “這不可能！”烈焰君王的聲音如同火山噴發，在冥河宮殿中回蕩，“進化之核的力量如此純粹！這是薩爾那加的恩賜！是打破枷鎖的鑰匙！怎麽會……怎麽會……”
    雖然嘴上一遍遍的質疑，但是，在接到報訊的那個瞬間，烈焰君王已經信了八成。
    那座埃蒙的領域，那些神奇的法則，來的太容易了。
    所謂命運的每一次饋贈，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對於赫爾來說，現在，標簽牌翻麵了。
    “驗證吧，詳細驗證一下，塔爾塔羅那幾個赫爾，或許……或許不能代表全部。”
    血影君王一直是三大君王中的中立理智派，平時最為冷靜，此刻聲音中也帶著一絲輕微的顫抖。
    “所有接受過洗禮的高階赫爾，進行隔離測試！快！”
    很快，自赫爾元帥始，大量的赫爾都督和將軍被緊急召回，分批進入測試。
    赫爾這邊暫時還沒有冒險去捕獲普羅特斯的活體，所以測試使用的是普羅特斯的影像和聲音資料，測試的結果，無疑是令人絕望的，整個赫爾母星的氣氛，頃刻間從此前歡騰的天堂，墜入冰封的地獄。
    所有接受了“進化之核”洗禮的赫爾，都對普羅特斯的影像表現出非常明顯的暴躁，焦慮，及攻擊傾向。
    這種仿佛從靈魂深處翻湧上來的殺戮欲望，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續不斷地幹擾著他們的理智。
    低階赫爾完全無法控製，隻有高階將領還能憑借基因中的強大意誌力短暫壓製，但要知道，這僅僅隻是影像資料而已。
    若是見到真實的普羅特斯，連塔爾塔羅這個級別的赫爾元帥都抑製不住的衝動，會將赫爾帶入怎樣的深淵。
    測試的規模不斷擴大，結果卻一次次印證了這個可怕的結論——赫爾吸收的“進化之核”，本質上是埃蒙精心調配的“毒藥”。
    “我們……我們成了埃蒙的刀？”
    暗夜君王的聲音充滿了苦澀和難以置信的荒謬感：“而且，冥河之母……已經汙染了！”
    是的，“進化之核”的能量已經大規模融入冥河，奔流不息的冥河之水，將其中的“指令”因子擴散至整個赫爾生態。
    這意味著，不僅僅是已經接受洗禮的赫爾，未來從冥河中誕生的所有新生赫爾，從元帥到小劣魔，都將天生攜帶這份對普羅特斯的殺戮渴望。
    壓抑、恐慌和狂躁的氣氛，彌漫在整顆赫爾母星的上空。
    烈焰君王暴躁的砸開了一大片堆積在冥河邊緣的“進化之核”，砸的火星四濺：“清除它！無論如何要清除它！我們不能變成埃蒙手下混合體那樣的瘋子！”
    “清除？怎麽清除？”
    血影君王的聲音帶著濃重的無奈，“把冥河蒸發掉？還是把所有接受過洗禮的戰士全部……回爐重造？”
    想要淨化冥河？談何容易！
    冥河的水體奔騰循環，川流不息，按照赫爾以往的經驗，一種法則礦被批量注入之後，會長久的浸潤在赫爾的血脈之中。
    即使立即切斷“進化之核”法則礦的供應，可依靠冥河自然的代謝，要想將這種“毒素”稀釋到無害程度，恐怕需要數以萬年，十萬年計的漫長時光。
    赫爾一族，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埃蒙綁上了對抗普羅特斯的戰車。
    而且……刹車已經被拆掉了。
    而把高階戰士回爐……三大君王怎麽辦？幾十位元帥能甘心？
    “別忘了，我們剛剛又惹了一大群的對手，這時候若是自我削弱，利益可以放棄，族群的未來怎麽辦？”
    沒錯，赫爾這段時間在那些空白地域到處征伐，又惹上了一大批新的對手。加上原本的形象就極其惡劣，連本方陣營都全是仇人，在失去了諸夏聯盟的居間協調之後，說舉世皆敵毫不為過。
    而赫爾如今的“強大”，正是建立在“進化之核”帶來的普遍力量提升和基因枷鎖破除之上的。一旦失去這份力量，或者自我大規模清洗高階戰力，赫爾不僅會瞬間被打回原形，甚至會因為力量體係的崩潰和內部動蕩，而變得脆弱不堪。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因為對三大強勢文明的忌憚，赫爾此前一直刻意的避開了普羅特斯的控製區，到目前為止，還沒和普羅特斯發生正麵衝突。
    但，現實的問題就這麽殘酷地擺在麵前。
    赫爾不可能躲著普羅特斯一輩子。
    “或許……我們可以尋求諸夏聯盟的幫助？”暗夜君王的聲音帶著最後一絲希冀，“他們見識廣博，技術發達，也許……也許有辦法……”
    “別傻了！”
    往日一向站在中立立場，對諸夏聯盟感觀還不錯的血影君王，居然先一步站出來，表示堅決反對。
    “諸夏聯盟那群家夥，都是徹頭徹尾的利益動物。”
    “我們若是不能為聯盟提供足夠的價值，哪怕當著他們的麵被打死，他們甚至都不會多看我們一眼。”
    “比價值，我們怎麽比得過普羅特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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