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世事為艱,哀透薄心涼(3)(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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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情景眾人皆大驚,連忙喊著傳禦醫。沒多久禦醫便到了,隻見他為劉煜澤和婉蘭稍把了下脈,便吩咐內侍取來蕹菜,搗爛成汁給他們二人大量服用。
我在一旁冷眼望著眾人進進出出忙裏忙外的樣子,內心卻有萬分狐疑,暗暗覺得情況似乎不妙。
劉煜澤待得稍好了一些,略顯疲態地問禦醫:“朕和蘭妃這是怎麽了?”
那太醫跪下道:“回皇上,您和蘭妃娘娘都是中毒。”
中毒?”劉煜澤眉梢一挑,“所中何毒,又何來之毒?”
那太醫在周圍巡視了一圈,目光落在了那一桌的菜肴上,頓時吃驚地張開了嘴巴,好一陣才又在煜傾身前跪下道:“啟稟皇上,據微臣猜測,這毒物應該來自這菜肴中。”
劉煜澤的雙眉聚攏在一起:“菜肴?難道這菜肴沒經過試毒嗎?”
非也!”那太醫搖頭道,“這每一款菜肴本都是無毒的,但是合在一起就完全不一樣了。”
那愛卿的意思是?”
皇上且看,這一桌菜肴多以魚蝦蟹等鮮物為主菜,並配以少許蔬菜及大量生的瓜果,如此同食,則會在腹中形成砒霜而中毒,好在皇上和娘娘已先將毒物嘔出不少,又救治及時,想來過不了多久便能恢複的。”
這時忽然聽婉蘭在一旁喊道:“是你做的吧,大姊!”
我悚然一驚,雖然宴會的菜肴是我選定的,但我完全是無心亂選的,連自己選過些什麽都早忘了,哪知道會選出這一桌“毒宴”呢?
劉煜澤雙目微眯地打量著我,婉蘭在旁又繼續道:“你就是想將我和皇上毒死,然後和你的煜傾天長地久在一起吧!不然我們吃菜為什麽你不怎麽吃?為什麽我和皇上都中毒了你卻沒事?”
我竟被婉蘭的一串話問得啞然無言。
這時整個大殿突然變得很靜,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隻望著我和劉煜澤,看我將如何辯駁,抑或是劉煜澤將如何處置我。
皇上請聽奴婢一言!”這時杜若嬤嬤竟突然站出了身來,完全在我的預料之外,“奴婢可以性命擔保,皇上與蘭妃娘娘中毒並非是因為這一桌菜肴!”
哦?”劉煜澤輕笑一聲,似是饒有趣味道,“你如何以性命擔保?”
杜若嬤嬤磕了個頭道:“據奴婢所知,魚蝦蟹等鮮物與生瓜果混食雖有產生砒霜的可能,但所產的量極其微小,遠不足以造成中毒,甚至說致命。如若皇上不信,奴婢可以以身試毒!”
劉煜澤向旁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宮女即刻會意,遞了雙銀箸給杜若嬤嬤,杜若嬤嬤真將宴席上的各種魚蝦蟹食了個遍,接著又食了不少的生瓜果,最後回身跪到劉煜澤麵前,將那銀箸呈上交回給在旁的宮女。銀箸上未見變色,也證明了原菜中確實無毒。
銅漏滴水聲聲,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遠長於開宴至劉煜澤和婉蘭中毒的時間,而杜若嬤嬤真的一點事也沒有。劉煜澤輕輕“哼”了一聲,抬眼望向那名太醫,那太醫刹時臉色慘白,跪倒在劉煜澤腳下瑟瑟發抖。
你就是這麽做朕的太醫的?嗯?”
那太醫在劉煜澤的逼視下冷汗涔涔,許久都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微……微臣……”
既然你找不出這毒物來,那麽……”劉煜澤將目光轉移到杜若嬤嬤身上,“那就你來吧!”
婉蘭卻在這時疾呼道:“就一個老奴才,又不是太醫,哪會找什麽毒物,這個時候皇上您就別開玩笑了!”
劉煜澤斜睨了那太醫一眼道:“那愛妃讓朕的太醫找啊!”
婉蘭頓時低下頭縮著脖子不敢再多說話,臉色微微發白,不知是否因中毒而失了血色。
奴婢領命。”杜若嬤嬤說著,便起身來到長桌前,仔細將桌上之物查看了一遍,最後才將目光落在了那個金製嵌紅綠寶石酒壺和旁側的金樽上。杜若嬤嬤斟了一樽酒,讓宮女取來銀針往酒樽裏一探,銀針下端即刻泛出了黑色。
杜若嬤嬤將銀針呈到劉煜澤眼前道:“啟稟皇上,其實真正的毒是來自這壺酒中。”
劉煜澤又輕輕“哼”了一聲,似笑非笑:“這酒中又怎麽會有砒霜,你們誰來給朕一個解釋?”
禦膳房的幾個太監即刻跪地連連磕頭,為首的一人道:“回皇上,曆來禦膳房送去各宮的菜都有試毒,但是因以銀壺裝酒,所以通常之下酒壺中的酒是無需試毒的,但未料此次宮宴是以金壺裝酒,奴才們又有所疏忽……但奴才們真不知道這酒中何時被人下了砒霜啊!”
我記得剛剛在桌上一直是婉蘭在給劉煜澤斟酒,劉煜澤一人就喝了好多,而我則一滴酒也未沾,但是在我的印象中婉蘭也沒有喝酒,她為何也會跟著中毒呢?不過我並未將心中所疑說出來。
最後整個事件以禦膳房的太監被杖責和太醫被削去官職而告終,然而我知道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也不會就此結束,因為我看見了婉蘭離開前投向我的,怨毒的目光。
三日後的傍晚,有宮女來鳳儀宮傳消息,說婉蘭欲約我在皇宮西側的軒轅閣高台相見。
婉蘭小姐在那種地方約小姐,估計也沒什麽好事吧!”尚香聽了消息便沒好氣道。
這事確實難以說定。”清吟皺著眉頭道,“蘭妃娘娘約娘娘的目的是什麽,而且哪裏約不好,又偏偏是在那種地方……娘娘還是小心為妙。”
我心中也是猶疑難定,然而想想雖說我與婉蘭聚少離多緣分淺薄,但婉蘭畢竟是我的親妹妹,也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態,我還是傳了輦轎往婉蘭約定的地點而去。
待我到達軒轅閣高台下,已是日落時分。婉蘭的輦轎已不知在台下的階梯處停了多久,我亦讓清吟和眾侍從在台下侯我,隻身一人抬步往高台登去。
果然是個足夠荒僻蕭索的地方,四麵寂無人煙,臨暮的風揚起蜷縮的殘葉,缺損的石階上遍布枯死的青苔。我一階一階地往上爬,終於到達了最頂端的高台之上。婉蘭著一襲橙紅色衣衫立於高台的欄杆旁,幾乎要與天邊的霞光融為一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