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煜澤的聲音開始有些顫抖：“為何？”

    “還是因為王爺身上的前朝血統。昭元皇後自盡而去，也攜帶著這個秘密一同離開，而後先皇讓母後登上後位，其實除了母後顯赫的家世，更看重的是皇上。中宮一旦正位，皇上便有了嫡出的身份，也同時有了競爭皇位的資格，這時群臣的目光就會紛紛轉到皇上身上來，從此往後便漸漸不會再有人關注王爺的出身，甚至為這個秘密請求先皇將王爺一並處死。昭元皇後和先皇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保護王爺你啊！”

    “啪嗒”一聲，劉煜澤手中的冊子和虎符全都落在了地上。此時的劉煜澤已是麵色發白，渾身顫抖，劇烈地喘息著：“那麽說來，我愧對了父皇，也愧對了母後我背負了那麽多年的仇恨，卻恨錯了人報錯了仇！我為複仇醞釀了一生，甚至不惜血染江山，倒頭來竟是一場空嗎？”

    我沒有再說話，煜傾、娘和師傅也都沉默著，窗外的風吹動樹葉，簌簌而響，格外地清晰。

    須臾，劉煜澤突然站起身越過眾人，直奔至架著禦劍的刀架前，抓起劍鞘將劍拔出，而後朝自己的腹部狠狠地刺去，再猛地拔出。禦劍墜落，鮮血飛濺，劉煜澤扶著一旁的桌案，搖晃著身子就要倒下。

    “煜澤，不要！”我驚呼一聲，疾奔而上接住了劉煜澤的身體，隨著他倒下的身子緩緩滑座在地，鮮血自劉煜澤腹部的傷口噴湧而出，我怎麽按也止不住，“傳太醫，快傳太醫！”

    “不用了”劉煜澤擰著眉，嘴角卻微微彎著，他艱難地向上伸出手，我急忙挨近他，在他撫上我臉頰的同時覆上了我的手，“今天終於聽見，你主動喚我煜澤了，真好，真好”隨著越來越多的鮮血湧出，他的聲音越來越弱。

    “不！你不能死，不能！”我抱著他，慌亂地喊道。

    “能夠死在你的懷裏，也算此生一幸事了吧！”他雖氣若遊絲，但吐出的字卻是字字清晰，“其實那個雨夜你偷偷跑出頤寧宮，我就知道你的目的，卻依然無法拒絕現在才說一聲我愛你，會不會太遲？”

    “煜澤”我的眼眶氤氳出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隨後霧氣凝結成了水珠砸落而下，溶於鮮血之中。這時隻覺他的手一沉，我鬆開手，他的手便滑落於一旁，我低頭透過瑩然的淚花一看，他已經閉上了雙目。

    他的手滑落的瞬間碰到了在旁的禦劍，發出“叮”的一聲，我終於知道為何大師姐要用禦劍自盡了，因為它象征著至高無上的皇權，無論是大師姐還是劉煜澤，還有由古至今千千萬萬的人，都不過是這皇權之下的犧牲者。

    我抱著劉煜澤尚還溫熱的身體，望著劉煜澤的舒展開眉眼，很久很久未曾移動，直到聽見有人輕咳了一聲。我不自主地尋去，然而就在我抬首的瞬間，我看到了煜傾發青的臉色，而後隻見明黃色的衣袖一甩，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禦書房的門外。

    我心陡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