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人，沈楓不可能一一和他們解釋，也懶得解釋。那剩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徹底激怒他們，把他們那可憐的高傲放在地上用力的踩幾腳。
    “道森教授，不知道我說的是不是事實？如果您覺得我說的不對，就盡管上台來，用您的強大覆滅我！”
    說到這裏，沈楓伸出了右手的食指指向觀眾席。“你、你、你、還有你！剛剛你們好像也在質疑我說的話，不要隻是在下麵大呼小叫的，那樣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你們也可以上台來，用你們的實力證明我說的話就是個笑話！”
    沈楓說的底氣十足，倒是把這幾個老外唬的一愣一愣的。一時間，竟是誰也不想當這個出頭鳥。林芳幾人在後麵看得那叫一個過癮，懟啊，繼續懟啊，往死裏懟！
    “芳姐，看到沒有？阿楓太帥了！我已經好久沒看到他這個樣子了！那個伸手指的動作你看到了麽，我受不了了！”林芳看到韓千尋的樣子，不自覺的打了一個激靈，那要吃了沈楓的表情已經毫無掩飾了。
    “我是來討論音樂的，不是來討論傲慢與偏見的。你們一邊用高高在上的語氣指責我，一邊卻連上台的勇氣都沒有。看來我說的沒錯，不過是一群自娛自樂的鴕鳥，這種交流會不參加也罷！”
    這時，主持人仿佛想到了自己的工作，忙開口說道：“沈楓先生，請你自重，這裏是柯蒂斯的交流會，您已經占用了大家太多的時間，還請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你倒是會找時機，每次他們攻擊我的時候你就在一旁看熱鬧。但隻要我開始反擊，你就會跳出來說我不禮貌。這次不用你說我也會走，在這裏多待一刻，我都覺得渾身不自在，你們慢慢互相捧臭腳吧！”
    沈楓說著，真的就朝台下走去了。來到幾人身邊，沈楓淡定的說道：“走吧，實在是無趣！音樂造詣一般，還都是些膽小鬼！”
    沈楓的聲音不大，但在空曠的禮堂內卻是傳出了很遠。柯蒂斯的眾人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抽了幾耳光。他們何時受過這種侮辱，哪個交流團來到這裏不是客客氣氣的？現在倒好，被人說音樂造詣一般，還被人說成膽小鬼！
    “沈楓先生是吧？”波特終於重視起了沈楓，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這個年輕人應該沒有撒謊，不然道森為什麽不上台解釋！可是作為柯蒂斯院長，他不允許學院的名譽受損。
    “我想請問您一個問題，華夏交流團為什麽隻有你們幾個人呢？”
    沈楓其實沒想真走，他等的就是有人站出來，不然他說那番話的意義何在？回華夏又怎麽和左明軒交代？“這個問題你可以問問貴院的道森教授，他在華夏曾經說過打敗他的學生，才有資格挑戰他。所以我們就在想，這應該就是柯蒂斯的傳統美德。所以我這次如果輸了，下次自然會有更多的人來。”
    蔑視，赤裸裸的蔑視！沈楓這是在表達，隻有戰勝他才有資格挑戰華夏的音樂！可是就他一個人，他憑什麽敢說這樣的話，他又是在依仗什麽？
    道森被氣的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但是此時卻不敢說什麽，因為沈楓說的都是實話。如果自己繼續嘴硬，誰知道沈楓會不會把當時的錄像拿出來，那自己的一世英名可就徹底毀了！
    波特沒有理會沈楓話裏的諷刺，而是朝著台上走去。“你說這麽多，無非就是想讓人上台和你比試，雖然我不知道你哪裏來的底氣，但是作為柯蒂斯的院長，我有責任維護學院的榮譽。既然你想揚名，那我就成全你！”
    沈楓看向了這個老人，雖然他對西方人不感冒，但不得不承認，這個人是值得尊敬的。就像劉硯南一樣，他在這個人的身上看到了守護學院的那份真誠。這一次，沈楓露出了凝重的表情，認真的看著台上的身影。
    波特坐在鋼琴前，緩緩的說道：“我從大學時，便一直在柯蒂斯，這裏就是我第二個家。現在想想，快有五十年了！我這一生寫過很多曲子，但沒有一個是令我百分之百滿意的。但是前段時間我突發靈感，這首曲子，凝聚了我五十年的精華，也是我對音樂的理解。曲名《柯蒂斯之聲》！”
    緩緩的鋼琴聲響起，人們仿佛看到了陽光，樹影，還有年輕的人們……隻聽到這裏，沈楓便知道，這是一位真正的音樂家，因為他從音樂裏，分明看到了柯蒂斯大門前的景色。
    隨即音樂節奏開始變得歡快明朗，琴鍵仿佛擁有了勃勃生機一般，那是年輕的生命所蘊含的能量！再接下來，琴音變得婉轉悠揚，像是在享受時光的靜好。再然後，音樂裏麵多了一些暮氣，也像是樹葉枯萎掉落，但依舊唯美……
    整首曲子彈完，禮堂內鴉雀無聲。曲子裏不僅描繪了柯蒂斯的四季，也仿佛描繪了波特的一生。他和柯蒂斯早已不分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像他說的一樣，他在這裏讀書，在這裏任教，最後當了院長。五十年的時間，柯蒂斯早已融入到了他的血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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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楓一邊向著舞台走去，一邊鼓起了掌，這是對音樂的尊重，也是對一個真正音樂人的尊重。這個掌聲打破了禮堂的寧靜，隨即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瘋狂的鼓掌。波特的音樂造詣早已超過了大師級別。可以想象，他這首曲子一定會流傳下去。而他的名字，也必將載入古典樂的殿堂。
    可是鼓掌過後，人們卻震驚的發現，那個年輕人正在朝著舞台走去。聽到這樣的曲子還敢上台，要麽是天才，要麽是瘋子。沒有人認為沈楓可以戰勝波特，他肯定是想出名想瘋了！
    “波特院長，你這首曲子很好，足可以流傳後世。但是我也有我不得不上台的理由！您的身後是柯蒂斯，而我的身後，是華夏千千萬萬支持我的人。我承認想要贏您很難，但是我希望用我的音樂贏得您的尊重。”
    這一刻的波特才重視起了這個年輕人，他之前所有的話不過是想激怒眾人，擁有一個展示的機會。現在的他，才是真實的他。他感覺得到，沈楓和他是一類人，那就是對音樂足夠尊重。他看過的天才不計其數，但是有勇氣和他說這番話的卻是沒有，這不禁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我不管你來自哪裏，我關心的隻有音樂。說實話，我倒是希望你的音樂能夠贏得我的尊重。古典樂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麽熱鬧過了，不是麽？”
    “如您所願！”沈楓淡淡一笑，來到了鋼琴前坐下。久違的緊張感在心間蔓延開來，這讓沈楓有些激動，也有些興奮。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感受過緊張了！
    沈楓深呼吸幾下，隨即睜開了眼睛。兩隻手用力的按響了第一個音符，像個初學者一樣，沈楓節奏緩慢的敲擊著琴鍵。台下的人看到這裏都在搖頭苦笑，笑的很輕蔑。這種曲子，怎麽敢挑戰波特先生？
    但是台上的波特卻是瞬間皺緊了眉頭，這首曲子絕對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他聽到了快樂、也聽到了心酸，很矛盾的感覺。就像所有人認為的那樣，沈楓的彈奏手法很簡單，但是漸漸的，禮堂內變得鴉雀無聲。
    《卡農》是一首神奇的曲子，有的人聽到它會感覺心情很好，有的人聽到它卻是止不住的悲傷。有的人在開心時聽它有點點的悲傷，但是悲傷的時候聽到它又能看到點點希望。而能聽出兩種情感的人，無不是波特這樣的大師級演奏家。
    沈楓的兩隻手在琴鍵上不斷來回，時而靠近，時而慢慢遠離，然後再次慢慢靠近，但卻不曾相遇。像是兩個靈魂間的對白，相互追隨，相互陪伴，但卻從未走到一起。
    在兩分多鍾的時候，沈楓突然放下了右手，隻剩下一隻左手敲擊琴鍵。同樣是很簡單，甚至是基礎的手法，但當那聲低音出來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靈魂在顫栗，波特更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緊接著，沈楓的彈奏速度突然加快了起來，這一刻的音樂仿佛得到了升華。寧靜、和諧、憂傷、思念、愛情、希望、治愈……多種複雜的情感從沈楓的指尖流出。每個人能感受到的情感不同，但是他們的表情卻是相同的。
    最後，沈楓的兩根手指再次靠近，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他們多希望那兩隻手可以相互依偎啊，可是就在這時，整首曲子結束，直到最後，那兩個孤立又相互靠近的靈魂都沒有能走進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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