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師，您快起來。”
    聽到林凡喊卡後，張鬆文趕緊伸手扶起了還跪在地上的王勁鬆，雙手合十，連連致歉。
    “抱歉，王老師，剛剛是我走神了。”
    王勁鬆眼眶紅紅的，臉上淚痕也還在，但看神態卻已經從剛剛的情緒走出，隻能說不愧是老戲骨，這出戲入戲，就是快。
    他微微彎腰，拍掉了膝蓋上的灰塵，淡定道：
    “不怪你，是我覺得這麽表達更好。沒事先跟你商量。”
    “王老師，好厲害。”
    羅進一臉欽佩，說著就鼓起了掌。
    接著是朱婭文，劉亦飛等表演係學生。在他們的帶動下，劇組其他人也跟著附和起來。
    王勁鬆雖然是他們的班主任，但這群學生才大一，都還在學基礎，顯然沒現場見過自己班主任的真功夫，這才被剛剛的表演震驚到了。
    聽到自己學生的讚美，王勁鬆伸手下壓，表情淡定，也沒忘了借此鼓勵自己班上的學生。
    “你們都很有天賦，在學校的四年好好學，什麽時候演到這份上，也就出師了。”
    “王老師，真要有了你這演技才出師，那他們還畢不畢業了。”
    林凡打趣了句，引的眾人暗自竊笑。
    王勁鬆白了他一眼，好好的氣氛，就被林凡給破壞了。
    林凡躲開了他的目光，看向張鬆文：“師兄，準備的怎麽樣了？”
    正在補妝的張鬆文，朝著林凡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沒問題。
    林凡見狀，拿起喇叭，一邊走回監視器後，一邊喊道：“好，各就各位，3分鍾後重拍。就從王老師跪下那邊開始。”
    這次，有了準備的張鬆文表情立刻就跟上了，這一條很順利的就過了。
    這世上，從不缺有眼光的人，《英雄》的上映，也讓一大批人看到了商業電影的前景，加上去年國家取消了煤電指導價。
    不少腰包鼓起來的煤老板們，揮舞著票子，衝進了這個市場。
    2002年，全國一共才立項70多部院線電影，但進入2003年，這個數字直接破了百。
    不止是一大批小導演蠢蠢欲動，就連一些個大導演，也開始躍躍欲試起來，國內唯一的金棕櫚大導，林凡的師哥，陳凱戈就宣布，自己也準備開拍自己的第一部商業大片。
    這次，劇本還是他親自構思，請了港島金牌編劇張炭製作，光是劇本打磨就超3年。
    而且這名字也很有噱頭，＜混沌無極，包羅萬象＞，陳大導直接就定了《無極》二字作為電影名，可見氣魄之大。
    而這消息放出來，可把一眾投資人製片方給激動壞了。
    張毅謀這威尼斯柏林雙金獎大導，第一部商業片就是全球1.7億美元的票房。那國內唯一的金棕櫚大導的第一部商業片，又該賺多少？
    光想想，大家都激動的不行。
    隻是這些人很快就嚐到了有錢都送不出去的滋味，沒辦法，想給陳大導送錢的人太多了。
    有些人甚至求到了田撞撞這兒。
    因為田撞撞和陳凱戈一樣，都是北電78級導演係的，既是同學，還是地位相近的大導，關係好。
    田撞撞是《不可饒恕》的監製，那天因為是最後一場戲，所以到場了。那些人也不知道是哪兒得到的消息，直接找到了現場，拍攝也因此中斷。
    雙方交談了半小時，田撞撞才一臉無奈的把人送走。
    把人送走後，他來到林凡身邊，跟劇組眾人道了聲歉。
    “不好意思了，林凡，耽誤大家時間了。”
    “田老師，小事兒。”
    林凡笑著回應道：“是不是又是無極的事兒？”
    那些人的氣質做派，一看就是土豪，托陳大導的福，這段時間林凡也是沒少見。
    田撞撞抽了口煙，訥訥的點點頭：“嗯，凱戈的事兒。找不到他，就找到了我這兒~這叫什麽事兒啊。”
    但隨即，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再次看向林凡道：“林凡，你有沒有興趣？”
    “什麽？”
    林凡不解。
    “有沒有興趣去《無極》劇組實習？掛個副導演。這段時間，我也看了你的拍攝，你呢也確實能夠指導好一個劇組了。
    但在導演圈子裏，你還缺少資曆和名氣，去《無極》掛個名，等出來這些你也就都有了。以後你的導演這條路會好走很多。”
    周圍人，尤其是劇組那幾個副導演，聽到這話，那眼眶都是紅的，心裏不停感慨田撞撞偏心。
    但讓他們更不能接受的來了。
    “田老師，還是別了吧。《無極》這種電影，拍攝周期一定不短，而且取景地也肯定都在外地，我還是個學生。
    而且，這部電影之後，我也有別的工作安排了。”
    林凡知道，田撞撞這是為了自己著想，想給他攢資曆，攢人脈，但他真的無福消瘦。自己要是真去了，那妥妥的黑曆史。
    《無極》這種大坑，還是誰愛跳，誰跳，反正他是不跳的。
    拒絕了！他居然就這麽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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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副導演們感覺自己的天都塌了。
    而田撞撞認真思考也也認同了林凡的說法，附和道：“對，學生還是要以學習為主。”
    略過閑話，林凡指揮著劇組進入了最後一幕的拍攝。
    經曆種種，法醫蔣明終於從凶手口中知道了自己女兒的下落，他帶著一身血漬和傷痕，蹣跚的來到了江邊小屋前。
    董旋扮演的警花先到一步，她哭著撲向了蔣明，想要阻止他進到屋裏，見過裏頭一切的她，知道裏頭的場景對一個父親來說，是何等的殘忍。
    早有所覺得蔣明，赤紅著眼，掙脫開董旋，蹣跚向前。
    終於，掀開那道薄薄的門簾，他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兒。
    周陽扮演的蔣慧閉著眼，靜靜地躺在一堆花瓣中。
    身為資深法醫的蔣明隻看皮膚狀態就知道她已經離世，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他還是像被抽走了最後一絲力氣，直接跪倒在地，痛苦的抱著頭。
    片刻後，他才掙紮著爬向那堆花瓣，嘴裏喃喃：“回家，慧慧，我要帶你回家。”
    隻是，當他把手伸進花瓣中時，卻是空空蕩蕩，他一臉的不敢置信，隨後飛快的撥開那些花瓣，想要找到自己女兒的屍體。
    之前解剖屍體的一幕幕，之前為了幫李浩脫罪，親手玷汙屍體的一幕，浮現腦海。
    是他，自己解剖了自己的女兒，還用一個人渣的體液，玷汙了他。
    蔣明徹底崩潰~
    林凡把這一段留到最後，為的就是讓張鬆文足夠的入戲，鏡頭裏，他赤紅著眼哭泣著那副瘋狂的樣子，也達到了效果。
    不止是他這個導演，就連劇組裏工作人員也被他感染，幾個女生甚至開始悄悄抹起了眼淚。
    林凡深吸口氣，拿起喇叭，最後喊出了那聲：“cut！”
    鏡頭裏的張鬆文整個人一停，片刻後才回過神，整個人無力的癱坐。
    一旁的工作人員，立刻上前扶起他，還有躺在花瓣堆裏的周陽。
    “張師兄，沒事吧。”
    林凡上前，查看了下張鬆文的狀態。
    演員隻要入了戲，呈現的效果肯定不錯，但如果真陷進去，那就得不償失了，尤其是有著強烈情感衝突的戲份。
    很多觀眾都會受影響，更別說表演者本人了。圈子裏因為一部戲，患上抑鬱和自殺的演員，也不在少數。
    張鬆文擺擺手，嘴角牽出一絲苦笑：“沒事兒，緩緩就行。”
    見他神色正常，林凡便放下心，隨後又關心了下周陽，單獨給她送上了一個紅包，這在劇組叫“壓驚錢”。
    裏頭一般是50，諧音＜無視＞。
    之前王佳也拿到了。
    忙完了這些瑣事，林凡走到監視器後最後查看了一遍素材，確認無誤後拿起了喇叭，宣布道：“各位，現在我宣布電影《不可饒恕》，正式殺青。”
    短暫的停頓後，現場爆發出了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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