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善與惡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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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田地不幹淨,還硬要收割作物,此舉便於心有愧!”府城的推事,也就是今日所謂的法官,正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審問著黃善人。
“冤枉啊,大人,草民一直都很注意,絕無可能有不潔之物混入善食啊!”
“那就是你自己在食物裏下了毒?”
“大人,草民發放善食已有多年,為的就是讓所有人都能填飽肚子,好好過活,既然如此,又怎會在食物裏下毒呢?”
黃善人才剛解釋完,差役便上前來,在推事耳邊說著悄悄話。
“剛剛有消息說,幾個月前,你的農田裏出現了幾隻死因不明的野狗?”
黃善人愣了一會,結巴答道:“是、是的大人,但草民皆已妥善處理,那幾隻死狗下一畝內所有作物,小的全都清理掉了。”
“要怎麽證明你清掉了?”
“我和幾名工人一起清理的,他們能幫我作證。”
“不成,你可能已經買通仆工了不是嗎?”
黃善人無言以對,雖然自己並沒有這麽做,但的確無法證明。
“那幾隻野狗,是不是口吐白沫,身上還長了奇怪的斑點?”
黃善人又瞪大了雙眼,吞吞吐吐回應道:“是、是的。”
“你可知道吃了你的食物死亡那人,死狀是何模樣?”黃善人搖了搖頭,頓悟似的露出了“不會吧”的表情。
推事冷笑說道:“看樣子你是猜到了,不錯,就跟那幾隻死狗一樣,口吐白沫,身上出現奇怪的斑點。”
“絕無可能,那一畝田以外的作物,我也有吃,吾等怎生沒事?不可能跟那些作物有關!”
“放肆!是誰準你在衙門大聲大氣?”推事不悅地大力敲了桌子幾下:“我問什麽你再答什麽,沒要你說話就別開口。”
“可是大人,這真的是冤枉啊!”黃善人已經管不了那麽多,大聲喊冤。
“多說無益。來人啊!把他押下去!”
黃善人深知事情不妙,這樣下去對自己隻會越來越不利,但如今已身陷囹圄又能如何呢?
夜晚,相當於現在縣長的地方知縣,帶著幾名隨從一起來到黃善人家中。
“夫人,黃先生恐已經無法脫罪,本官特前來告知。”知縣眼神飄忽,口中說著一貫的台詞,神情卻表露出一副不關心的樣子。
“不!大人,請您要救救我相公,他真的是無辜的,我們都是無辜的……”黃夫人哽咽說道。
“本官管不著那等事,不過,幾個證據都對黃先生相當不利呐!若他果真犯下案來,身為朝廷命官,領的是朝廷俸祿,說什麽也不能讓他脫罪,您說是吧?”知事語氣嚴厲,似乎不能通融。
眼見事情毫無轉機,知縣也不讓黃夫人有任何求情的餘地,黃夫人隻能在一旁默默掉淚。
“這姑娘是……?”知縣突然開口.
黃夫人順著知事的眼光看去,躲在內室探出頭來偷瞄的,正是自己的女兒。
“是小女黃月。”黃夫人轉頭回去,就怕女兒偷窺的舉動不禮貌惹知縣不高興,趕緊對著知縣說:“小女不懂事,有冒犯之處,還請大人原諒。”
知縣不做回應,直盯著黃月瞧。
直至該說的事情都說完了,要離開前,知縣仍舊心不在焉地往內室看去。
黃夫人見狀,立刻會意,也請女兒出來一起送行。
待知縣等離開後,黃夫人緊閉門窗,小心翼翼地將女兒帶到房間裏。
“月兒,你擔心你爹嗎?”黃夫人問。
黃月點了點頭。“如果現在隻有你能救得了你爹,你願意嗎?”
“當然願意。”黃月睜大雙眼,看著母親,用力地點下了頭。
然而,當母親告訴她應該怎麽做的時候,黃月有些猶疑了。
“不會有錯的,那眼神,那樣子,知縣大人肯定很喜歡你。”黃夫人拉起了黃月的手緊握著。
“可是……”
“你爹的命就掌握在你手裏了,你不想救他嗎?”黃夫人一邊激動地說著,一邊眼淚又不自覺地滑落下來。
黃月痛苦地閉上了雙眼,秀眉一皺,緊閉的雙唇終於緩緩張開:“我知道了……”
……
“喝呀,都來這裏了,就別拘束了,來,幹杯。”知縣舉起了酒杯大喊。
一旁,精心打扮的黃月,忙著幫喝酒的眾官員斟酒。
正要為幹杯完的知縣倒酒,知縣突然一把摟過黃月,手臂環繞著纖腰,手掌撫貼著翹臀,眼光則停留在她的雙峰之前。
“美人,今天可是你說要謝我們為你爹的事忙了這麽久,怎麽一臉愁容呢?”知縣心知肚明,黃月找他們出來的原因隻是借口,但還是故意調侃了一番。
黃月驚慌地震了一下,隨即鎮定下來,與眾官員陪笑閑聊。
酒席結束之後,黃月帶著佯裝喝醉、實則酒酣耳熱的知縣,來到附近的客棧休息。
黃月正愁知縣醉了可怎麽跟他談父親的事情,想不到知縣酒量好,非常清醒地坐在床邊看著她。
“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說?”知縣抬起頭來,對愣在門邊的黃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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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月吞了口口水,緩緩點點頭,走到知縣麵前。
“坐。”知縣拍了拍床:“我剛剛已經說過,都來到這裏,就別拘束了。”
本以為知縣這句話是說給跟他一起來的下屬聽的,原來也是對自己說的,黃月聽話地坐了下來。
“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想救你父親才來的吧?”
“求求您,放了我爹吧!該怎麽做,你們才能放了我爹?”既然都被說中了,黃月直截了當地表示。
知縣盯著黃月的臉,這回甚至還伸出了手去撫摸她的臉頰。
“那就要看你的表現囉,小美人。”知縣一邊說著,一邊把黃月抱到自己腿上坐,目光從臉龐落到胸前,接著便牽起了她的手,在手背上親吻了一下。
這樣的暗示已經很明顯,黃月也早就有這樣的心理準備。
她抿了抿嘴唇,強忍內心的激動,站起身來,慢慢褪去自己的衣裳,羞澀地跨坐到順勢躺下的知縣身上……
……
“真是抱歉啊,夫人,我們還是無能為力,推事大人決定將黃先生判處極刑。”話一說完,知縣迅即離開了黃善人家,留下哭得死去活來的母女倆。
為什麽?
為什麽已經把一切給了知縣,事情卻絲毫沒有改變。
黃夫人尤其哭得歇斯底裏,自己竟然如此天真地賠上了女兒,這讓她幾近崩潰。
隔天一早,黃夫人帶了一隻大麻袋,來到巡撫官邸。
一個時辰過後,黃夫人空著雙手,靜靜地步出官邸,望著天空,喜極而泣。
當天晚上,巡撫親自駕了馬車來到黃家。
母女倆與巡撫忙了好一段時間,搬了好幾個麻袋上車後,巡撫這才又駕車離開。
原來,黃夫人咽不下這口氣,一狀告上了權力大過今日所稱的省長,是為當時地方首長的巡撫。
為了舉發知縣的罪狀,並洗刷丈夫的冤屈,即使傾家蕩產,黃夫人也在所不惜。
她把家裏所有財物全都給了巡撫,隻求巡撫能替她們討回公道。
豈知事情隔了兩個星期,毫無進展,完全不見巡撫有任何動作。
黃夫人再度找上了巡撫。
“這事急不得,你告發的可是知縣,一縣之長啊。雖然這個縣在由我負責的府底下,但少了知縣,不僅我辦事麻煩,縣裏的事情也難處理啊,待我找個好時機再來辦這個案子吧!”巡撫對黃夫人揮了揮手,示意要她先退下。
“這事不能等啊,巡撫大人,我先生就快被處決了,再不辦就來不及了,請您一定要幫幫我們!”黃夫人一邊大喊著,硬是被人拖了出去。
雖然巡撫沒有講明,但黃夫人已經認定這事再也不會有下文了。
正所謂官官相護,有什麽樣的長官,就有什麽樣的下屬。
整個縣,整個州,甚至整個府全是貪官汙吏,這是黃家,不,是國家的不幸,既然盡是一些腐敗官員,不如靠自己來證明。
在傳出他們的食物有毒之後,糧倉裏所有的食物就全都被查封扣押了。
但也隻有糧倉的部分被沒收,那批被指控有問題的食物,當天黃夫人自己也取了一些回家,準備拿來做三餐,保留在家中的食材並沒有被收走。
那天黃家一家三口都吃過用這批食材做成的早飯,就是沒問題,但傳出吃死人之後,黃夫人雖不認為是自己的食物出了問題,心裏卻總是毛毛的,因此也就沒拿這些食材做飯了。
如今都已經失去了那麽多,就算食材真的有毒,吃死了也無所謂。
黃夫人決定拿自己做實驗,親自到衙門吃這些被說是有毒的東西給大家看,好證明這一切毒物之說都是子虛烏有。
到衙門前一晚,黃夫人鐵了心,不想再拖累女兒,自己默默的在膳房準備著。
若食材真的有毒,她一個人背罪就行。
突然,幾名一身黑衣的男子闖入,迅速壓製了黃夫人。
黃夫人連大叫都來不及就被堵住了嘴,雙手捆綁於身後。
黑衣男子們小心翼翼地將黃夫人拖到屋外,妥善處理過她掙紮的痕跡,並把她準備好的東西全都帶走。
自此之後,再也沒有人看見過黃夫人。
黃月在不知道能夠找誰幫忙的情況下,再度找上了知縣。
然而這次黃月卻是把知縣當成凶手,認為一定是他知道了母親找上巡撫的關係,為了滅口才擄走自己母親。
“不,本官並不知曉。”知縣說得斬釘截鐵。
黃月惡狠狠地看著他,但知縣毫無畏懼,看起來也不像是說謊。
“我想你娘應該是認清了下毒的事實,因而畏罪離開。”
“不可能,娘跟我都很清楚,爹一定是被陷害的。”黃月淚流滿麵地說:“你怎能這般狠毒,不但要害死我爹,連我娘也不放過!”
“話可不能這麽說,判刑的是推事,而你娘,我不過就是告知你父親的審判結果,何來陷害之說,本官才最是無辜啊!”眼看黃月已經說不出話來,知縣繼續說下去:“你爹已是將死之人,你娘又生死未卜,你年紀輕輕一個女人家能做什麽?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麽辦你可想過?”
幾天下來,黃月一無所獲,就算母親真的遭遇不測,她又能怎麽樣?
回想起知縣說的話,現在家財已經散盡,雙親後果難料,就她一個女人家能做什麽?
而且還被玷汙過,想早早找個人嫁了都成問題。
自己真的什麽都不剩了。
一想到這裏,黃月就覺得自己已經失去活下去的信心與目標。
來到膳房,回憶起雙親經常在這裏忙著準備食物,總是煮了一鍋又一鍋的粥,準備拿去發放給大家吃。
過去的日子是那麽美好,特地前來表示感激的人們不計其數。
而現在,大家都不敢再與自家有任何關聯,全都冷眼看著悲劇發生。
如今黃月隻覺得可笑,她不想期待什麽,也不想恨誰。
看著晾在一旁的庖刀,她冷冷地拿了起來,緊閉雙眼,慘然一笑,毫無留戀地用力往自己脖子一劃,結束了她短暫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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