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付衝又是一聲長歎，此刻他手裏的煙已經到了盡頭，他掐滅在跟前的煙灰缸裏，然後用手指來回撚動了幾下，直到最後一縷輕煙飄散殆盡。
    他說：“小蘇，謝謝你！”
    我淡然一笑，道：“怎麽這麽說？”
    “哎，說實話，要不是有你在身邊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事情遠比我想象的要艱難得多，看來隻有膽量和勇氣是遠遠不夠的！好了，今天我們就到這裏吧，你先回去吧！”
    “你呢？”我看看窗外已經明顯暗下來的天色，不放心得問他。
    “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說完他又從眼前的香煙盒裏抽出一支煙。
    “那你早點回去吧！”
    “嗯。”
    在我離開付衝的辦公室的時候，他眼前已經是煙霧繚繞了。
    此時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很長一段時間了，城市的街道上已經亮起了燈火，這些燈火的出現似乎並沒有起到將天地間點亮的效果，相反卻在它們的映襯下天色卻顯出一種與時間完全不匹配的昏暗。樓裏沒有一個人，所有的房門都緊閉著，包括其他幾座樓上，也不見丁點兒燈火。這情景倒讓我感覺與暮色下的4號門診樓有些相似，這一想法使我立刻打了個寒噤。不過幸運的是，我們建設局在市裏，樓下對麵便是充斥著各色燈火的城市街道。這就使得我心底泛起的一絲寒意立刻不攻自破了！
    建設局共有四座辦公樓，我們規劃科在4號樓上，占據了整個三層樓。整座樓的格局與4號門診樓還多少有些相似，樓梯在樓道的盡頭，不過不同的是這座樓講究的是不對稱美，隻有一套樓梯，而付衝的科長辦公室卻恰好在樓梯反方向的樓道盡頭。
    我沿著昏暗的樓道朝樓梯口走去。可就在我走下二樓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一聲輕微的腳步聲，我的身後有人！但奇怪的是，這個人似乎是在跑，而不是走！
    這是怎麽回事？樓上隻剩下付衝一個人了，他說過要在辦公室裏待一會的，難道是他下來了？可即便是那樣的話，他為什麽要跑？這不符合他一向沉穩的個性，而且四樓上是會議室，大部分時間都是鎖著門的，裏麵不可能有人！
    這是怎麽回事？
    當然，這並不能給我帶來足夠的恐懼感，因為我畢竟正置身於一個完全熟悉的環境裏，樓下不遠處是局裏的傳達室，裏麵有人二十四小時值班，而樓外則是燈火輝煌的城市街道，我還有什麽可怕的呢？
    “誰呀？”我直著嗓子衝著頭頂上黑乎乎的樓道喊了聲，可並沒有回音。我轉身就走，可我一走，那腳步聲又出現了，於是我試著止住腳步，而腳步聲又消失了，我在走，腳步聲再響。這不由得讓我想起來4號門診樓裏的腳步聲，可兩者有著明顯的區別：4號門診樓裏的腳步聲似有似無，很難讓人確定它的存在；而我身後的腳步聲卻是明顯的存在著的！
    這時候，我不再如先前那般坦然了，一股冰涼的感覺開始在我的身體裏蔓延，我甚至一時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樓道口就在下麵，我很容易脫身，但我還是放棄了這種打算，因為付衝還在上麵，我有些不放心，再就是，既然他在上麵我就更不用擔心了！於是我最終決定上去！
    可就在我轉身的一瞬間，頭頂上的三樓樓梯口一個白色的影子閃進我的視線裏，我感覺猶如當頭被人打了一棒。
    一個一身白衣的女人正站在上麵，她披散著頭發，眼神直勾勾的向下望著我，雙眼幽黑空洞，臉色蒼白，不帶任何表情。不知為什麽，我突然對這張臉產生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是的！這個女人我的確在哪裏見過，但僅僅是見過而已，並不熟悉！可在哪裏見過呢？我又一時想不起來了！
    “你……是誰？”
    對方還是沒有開口，雙眼繼續直勾勾的盯著我。
    “我們見過，對嗎？”
    對方還是不開口，或者她根本沒有開口的打算。我們就這麽相互對視了大約十幾秒的時間之後，她慢慢的轉動了身體，然後離開了。很快，我的視線裏隻剩下空蕩陰暗的樓梯口了，我立馬折回身上了樓。
    可就在我回到三樓的時候，那個穿著白衣的披頭散發的女子完全不見了蹤影！而這個時候，付衝正從辦公室裏出來，顯然他看到遠處樓道口裏的我嚇了一跳。
    “小蘇，是你嗎？”他衝我喊道。
    “嗯！”說著我迎了上去。
    “你怎麽還沒走呀？”
    “我……剛才……看見一個人……”
    “一個人？”付衝吃了一驚，“什麽人？男的女的？”
    “女的！”
    “她去哪裏了？”
    “上了三樓！”
    “三樓？不對呀，我一直在辦公室裏，沒聽到外麵有人呀？”
    “是呀，我也奇怪著呢，我明明看她走過來了，怎麽就沒人了呢？”
    付衝看看前麵：“三樓所有的辦公室都是鎖著的，會不會上了四樓？”
    我搖搖頭：“應該不會，她如果上四樓的話應該走樓梯，我就會看到了！”
    “走，上去看看！”
    我跟付衝上了四樓，當然結果是，四樓偌大的會議室裏空空如也！
    我跟付衝一前一後的走下樓梯，付衝走在前麵，低頭不語。
    走出辦公樓後，付衝拍拍我的肩，道：“蘇謙，我看你是太緊張了！”
    我一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辯解道：“真的，我的確看到了，我相信不會看錯的！而且，我感覺我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人……”
    “什麽？你見過？在哪裏？”
    這時候，那個一身白衣披頭散發的女子的麵孔又浮現在我的腦海裏，而且異常的清晰，直覺再一次告訴我：我的記憶裏的確曾經有過這張麵孔，同時一起湧現的，還有當時這副麵孔出現的情景！可我要告訴付衝嗎？如果告訴他，我能說得清楚嗎？他會相信嗎？所以最終我決定：暫時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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