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悠然會意地看看房門，想了想，說：“你是說去樓下轉轉嗎？可以，不過最好還是跟我說一聲，我陪著你。”
    “是監視我吧？”病人的口氣冷冷的。
    於悠然點點頭，說：“希望你能理解，這是我的工作，而且，這還是我的任務。”
    “任務？”
    “你可能還不知道，照顧你是院長特別交代我的任務。按常規來講，院長從來不會親自安排護士照顧某個病人，隻是你跟院長的關係太不一般了。”
    看來病人能夠理解於悠然的話，並能夠接受她的解釋，她吐了口氣，說：“那好吧！”
    於悠然欣然地點點頭，說：“這就對了，我們這麽做可都是為你好呀。你想出去可以，不過現在不行，剛用完藥，你需要休息至少半個小時。”
    病人點點頭，重新躺回病床上，樣子很溫順。
    於悠然將輸液器和藥瓶收拾妥當，拍了拍病人的肩，說：“我先走了。”
    病人似乎沒聽到於悠然的話。
    於悠然正想要開，卻猛地聽到一句話：“這裏死過人吧？”
    於悠然感覺頭皮一陣發麻。不僅是因為那個病人墜樓的情景突然在她眼前閃現，還因為病人那非同一般的口氣——就像是處於夢境般的囈語。她回過頭，看到病人正拿雙眼盯著天花板，眼睛不眨一下，像是睡著了，更像是——那句話不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
    “是……的……”於悠然有些口吃。
    “那人我認識。”
    於悠然先是吃了一驚，但隨之釋然了。那個自殺的病人是毛豆豆負責照顧的，於悠然聽她說過，那個人也是院長的朋友，既然她們都屬於院長朋友圈裏的人物，相互認識應該在情理之中吧。想到這裏，於悠然神色坦然地應了聲：“哦。”
    病人不說話了，眼睛繼續盯著天花板看。看到對方沒有回應的意思，於悠然便推門而出。
    從407出來，於悠然就感覺到身心疲憊、精神恍惚，與病人的一番談話好像耗去了很大一部分精力。不就是幾句談話嗎，至於這麽累嗎？她一邊按揉著滾燙的太陽穴，一邊暗自問自己。這時候同事顧飛飛湊到她身邊，低聲問：“悠然姐，介紹一下經驗吧！”
    於悠然驚訝地抬起頭，問：“什麽經驗？”
    顧飛飛一臉的神秘表情，說：“如何與院長靠近呀？聽護士長說，你現在可是院長跟前的紅人了，給我介紹一下經驗吧，你知道我下個月續合同，還不知道能不能續上呢？如果續不上我可就慘了，露宿街頭呀。”
    於悠然苦笑一聲，道：“我哪有什麽經驗呀？”
    “哎喲，說說又何妨呀？說了你又沒什麽損失。”顧飛飛陰陽怪氣地說。
    “我真沒什麽經驗。再說了，至於為什麽院長會選中我，也沒什麽特別原因吧？好像是因為我資曆淺，讓我鍛煉鍛煉吧。”
    “不可能，比你資曆淺的多了去了，他為什麽不選別人？所以說這其中一定有秘訣，拜托了，給說說嘛。”
    這時候毛豆豆走過來，瞪了顧飛飛一眼，說：“還有完沒完？哪涼快哪待著去！”
    在科裏毛豆豆算資格老的，再加上脾氣也大，平日裏除了護士長沒人敢惹她。所以麵對著她突然橫插一杠，顧飛飛也隻得生吃悶氣，悻悻地走開了。
    “幹嘛這樣？”
    “哼！對於這種小人就不能太客氣了。你不知道，當時院長給我任務的時候她也說過這些話，不過那次好像是說為了加薪。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齷齪樣能被院長看上？”
    “別說了！”於悠然忙捂住毛豆豆的嘴，求饒起來，“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有了矛盾可不好。再說了，能被院長看上又怎樣？又不是什麽好事！”
    毛豆豆眯著眼笑起來，說：“悟性挺高呀？這會功夫就知道不是好事了？說實話，因為那個病人自殺，我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呢。我總覺得自己失職了，連院長的麵都不敢見了。”
    於悠然忘了自己的痛處，安慰起毛豆豆來，“不是都下結論了嗎？那個人的死與你無關。”
    毛豆豆點點頭，卻又歎了口氣。
    於悠然惦記著心裏的問題，看到毛豆豆穩定下來後，她問道：“對了，有個問題我正想問你，死的那個人……是院長的朋友吧？她跟院長什麽關係呀？”
    毛豆豆張了張嘴，但沒說出話來。看來她並不想說。
    見此情景，於悠然便用激將法——這一招在毛豆豆身上屢試不爽，說：“我知道院長不讓你說，不過現在我都知道了，隻是想你求證一下而已，所以其實你說不說也沒多大的區別。”
    毛豆豆歎了口氣，說：“事到如今隱瞞也沒用了，尤其是對你。”說著，毛豆豆將於悠然往一處角落裏拉了拉，低聲說，“據說，那個人是院長的前妻。”
    “啊！”於悠然差點叫出聲來。
    毛豆豆忙捂住她的嘴，警覺地看看四周，說：“你可千萬別對別人說呀。”
    於悠然點點頭。毛豆豆鬆開手，低聲說：“我也是偶然聽人議論才知道的，具體沒求證呀，你可千萬別亂說。”
    於悠然又點點頭。
    “怎麽，你這位也是？”
    於悠然搖搖頭，“不知道。她是院長朋友的妹妹，不過她說認識死的那個人。”
    “唉！”毛豆豆歎了口氣，“你說院長這是怎麽了？老精明的一個人，怎麽總有精神不正常的親戚朋友……”
    於悠然忙打斷她，低聲說：“別這麽說，小心讓人聽到。”
    毛豆豆點點頭，說：“對了，我看這位病人挺安靜的，或許病情不嚴重吧？”
    於悠然茫然地搖搖頭，說：“你不是說越是表麵平靜，越可能是座活火山嗎？”
    “有可能。”毛豆豆意味深長地點點頭。
    於悠然歎了口氣，說：“現在看起來她倒真像沒病的樣子，而且她自己也老說自己沒病，不過我還是放心不下呀。何況院長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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