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痔瘡空間的網絡實在是太爛了，兩人帶著滿腦子的憤懣和熱氣衝回了教室，一進門就找到正趴在桌上用單片機做著複雜邏輯電路模擬的徐兲。
    “徐兲！”陳屑揚壓低聲音，神情嚴肅，“我們完了。”
    “智創空間要沒了。”首翔補了一句，語氣低得像是剛看完高考改革新聞。
    徐兲停下手裏的電烙鐵，抬起頭，眉頭深鎖。他的臉上本來就寫著“比你們清醒”，現在看上去像是提早五年走入社會的人。
    “……其實我知道了。”他語氣低沉，“今早劉莫非就來找過我，說因為學校的特殊安排，要把智創空間徹底封鎖。我當時聽完就覺得哪兒怪怪的。”
    “哪兒怪？”首翔急道。
    “說不上來……總之不是單純的‘調配資源’。我總覺得，他們是刻意地，要把我們這批人從那個地方……‘隔離’出去。”徐兲聲音越說越低，眼神也更加複雜，“就好像……怕我們再弄出點什麽事，然後發現一些不了得的秘密”
    “那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啊！”陳屑揚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眼神銳利得像是剛升級的顯卡，“我們必須做點什麽！”
    他的聲音在教室裏炸響，嚇得前排看數學題的同學都把筆掉了地上。
    “我們要——拯救智創空間！”
    他的豪言壯語剛剛落下，教室後排立刻炸鍋，尤其是來串班查芝來福，他蹭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手指幾乎戳到陳屑揚鼻梁：
    “陳屑揚！你是不是腦子有病？！”他大聲說道，“智創空間都快變成校方‘重點封控對象’了，你居然還想拯救它？！你是不是打算帶我們全班一起進去被教育處分？”
    “你不要說話好不好？”徐兲突然開口，聲音雖然不大，卻有種技術總指揮的威嚴，“讓陳屑揚說完。”
    查芝來福冷哼一聲，聳了聳肩坐回椅子上，嘴裏還嘟囔著：“我倒要看看他還能整出啥新花樣……”
    陳屑揚看了大家一眼，臉上的不羈和吊兒郎當突然都收斂了下去，隻剩下極為難得的認真。
    “我覺得現在有兩個選擇。”他緩緩開口。
    “第一，走正規程序。我們可以請示方應根校長，看看他願不願意以‘創新實驗項目’的名義，重新開放智創空間，哪怕隻是部分時間也好。”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的眼神。
    “第二——如果官方不批，那我們就用我們自己的方式。”他一字一頓，仿佛在下達某種秘密行動的主令：“利用我們過去在智創空間留下的權限殘影、控製節點、後門代碼，甚至王丁狗的舊管理接口，直接從係統內部——把智創空間‘解封’出來。”
    “也就是說，”首翔咽了口口水，“你要發動一次‘電子反攻’？”
    “也可以叫‘數碼複國’。”陳屑揚攤了攤手，嘴角微微揚起，“畢竟我們……不是一般的學生。”
    徐兲站在講台旁邊，緩緩搖了搖頭，神情比天花板上的熒光燈還要灰了一度。
    “首先呢，這個決定是學校最高層發布的。”他語氣冷靜卻帶著一點壓抑的無力，“今早學校的白皮書就下來了，上麵明確寫著：今天2359分起，對智創空間實施無限期封鎖，開放時間待定。”
    他攤開手，眼神像是一台處理完千萬條異常日誌的服務器，殘留的隻有疲憊：“你要去找方應根校長？沒用的。他自己都還在校務辦公樓喝安神茶呢。”
    陳屑揚一時語塞，半晌才憋出一句：“那……你不是最強的黑客嗎？為什麽不能直接攻破學校的封鎖啊？”
    徐兲低頭苦笑，像是剛從一串死循環代碼裏醒過來。
    “學校對智創空間的封鎖……不是簡單地關掉門禁係統。”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而是直接進行物理封鎖。電控門焊死，監控係統重定向，傳感器全線屏蔽，甚至聽說那邊已經安排了兩台地理競賽專用監控無人機盯著入口。”
    他歎了口氣：“你讓我怎麽去攻擊一個……連‘入口路徑’都被實體屏蔽掉的目標？這不是打不過服務器，是連主板都沒了。”
    “那算了唄。”陳屑揚忽然變得異常平靜，他長歎一聲，聳了聳肩，“反正我也沒辦法了。”
    他轉頭，把目光投向了一直坐在後排默默吃鴨脖的查芝來福。
    “你有沒有什麽好辦法？”
    查芝來福把最後一口鴨脖嚼完，慢悠悠地抬頭，語氣意外地平靜：“沒用的。”
    “你確定？”陳屑揚眼裏還有一絲不甘。
    “我確定。”查芝來福擦了擦手，聲音前所未有地成熟了一點，“這件事我們幾個是搞不定的。不是技術問題，是……體製問題。”
    他頓了頓，輕輕一笑：“不如這樣吧，我請你們去吃一頓好的。我們也算是……並肩作戰過一次。”
    “智創空間也算陪了我們幾年了，今天晚上，就當是它的送別宴。”
    話音落下，整個教室陷入一種古怪的安靜。沒有人反駁，也沒有人附和。
    首翔低著頭，像在看手機，其實屏幕已經暗了半天。陳屑揚靠在椅背上，眼睛望著天花板那盞忽明忽暗的燈，像是在看最後一幀青春的餘光。
    徐兲也沉默了。他知道，他們這幫人，也許真的……無能為力了。
    查芝來福拍了拍手，努力讓氣氛不至於太沉：“走吧，學校東門那家炒飯我請客，今天不管是‘電弧星’，‘王丁狗’，還是‘usic’，通通吃一頓——紀念我們那段最抽象的榮耀。”
    沒有人拒絕。
    他們默默站起身，走出教室，一如那天他們走進智創空間那扇門時——
    帶著好奇、混亂，還有一點青春特有的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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