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妤眯起眼，瞬間明白了綠蘿的意圖：“你是想……”
    “奴婢以為，宮中娘娘們都是嬌貴，最是怕蛇蟲鼠蟻之類。”綠蘿眼中閃過一絲陰狠，“若是咱們提前在那花叢裏放些東西……”
    謝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東西？自然要做得逼真些。”
    綠蘿心領神會：“娘娘放心，奴婢知道宮外有些匠人，手藝精巧，做的假蛇能以假亂真。保管叫人瞧不出破綻。”
    “好！”謝妤一拍扶手，“就這麽辦！你去找來，做得像一些，多備幾條。尋個機會，趁人不備，放在那牡丹叢深處。”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算計的光芒：“記住，要等麗妃靠近時，再想法子讓那‘蛇’露出來，動靜要大些，最好能引些人過去瞧熱鬧。”
    綠蘿心中暗喜，麵上卻愈發恭謹：“奴婢明白。屆時，定要讓那麗妃嚇得魂飛魄散，最好是……動了胎氣，當眾失儀！”
    “此事做得幹淨些，莫要留下把柄。”謝妤警告道，“若是辦砸了，仔細你的皮！”
    “奴婢定不負娘娘所托！”綠蘿連忙保證。
    與此同時，苔蘅殿內，阿孟正與麗妃對坐閑談。
    看著麗妃眉宇間尚未完全散去的驚懼，阿孟心中微歎。
    她放下茶盞，溫聲道：“麗妃娘娘，這幾日天氣漸熱，禦花園雖好，但蚊蟲也多，你如今身子重，還是少去那僻靜之處為好。”
    麗妃聞言，臉色微微一白，想起壽宴上的驚魂一幕，仍心有餘悸。
    “孟貴妃說的是，我原還想著那邊的牡丹開得好，想去看看……”
    阿孟眸光微動，語氣卻依舊平和：“牡丹雖美，年年都有。麗妃娘娘如今最要緊的是安心養胎。若是實在想散心，就在咱們宮苑附近走走，或是邀約其他姐妹一同，切莫獨自往人少的地方去。”
    麗妃連忙點頭，感激地看著阿孟：“我都聽孟貴妃的。孟貴妃，幸好有你……”
    阿孟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道：“你我姐妹，何須說這些。放寬心，沒事的。”
    送走麗妃後，阿孟臉上的溫和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靜。
    她喚來雲珠和半夏。
    “謝貴妃那邊，最近可有什麽異常動靜？”阿孟問道。
    雲珠想了想，回道：“回娘娘，謝貴妃這幾日都待在朝露宮，並未外出，隻是她宮裏的綠蘿姑娘，今日出宮采買了一趟，回來時行色匆匆。”
    阿孟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沉吟片刻：“綠蘿……”她抬眼看向半夏，“半夏，你腿腳快，心思也細。從明日起，你和雲珠輪流留意禦花園的動靜，特別是東南角那片牡丹園。”
    半夏應道：“娘娘是擔心……”
    “小心駛得萬年船。”阿孟打斷她的話，語氣平靜，“不必刻意做什麽，隻需多留心便是。看看是否有宮人鬼鬼祟祟，或是在花叢草木間留下什麽不該有的東西。若有發現，切記不可聲張，速速回來報我。咱們曾在禦花園見識過綠蘿的手段，兵不厭詐。”
    “是，娘娘。”雲珠和半夏齊聲應下。
    翌日午後，陽光正好，禦花園內花影扶疏。
    綠蘿提著一個小巧的竹籃，趁著守園太監打盹的功夫，悄悄溜進了牡丹園深處。
    她左右張望，見四下無人，連忙從籃子裏掏出幾條做得栩栩如生的假蛇，小心翼翼地塞進茂密的牡丹花叢中，隻露出一點“蛇頭”或“蛇尾”，藏得極為隱蔽。
    做完這一切，她緊張地拍了拍胸口，又仔細檢查了一番，確信不易被發現，這才提著空籃子，若無其事地快步離開。
    她前腳剛走，不遠處的假山後，半夏的身影悄然出現。
    她看著綠蘿離去的方向，又望了望那片牡丹叢，眸光微凝，轉身迅速離去。
    苔蘅殿內，阿孟聽完半夏的回報，臉上並無意外之色。
    “假蛇……倒是符合她的手段。”阿孟淡淡開口，指尖撚起一枚棋子，輕輕落在棋盤上。
    半夏問道：“娘娘，那我們……”
    阿孟抬手，止住她的話：“不急。”
    她看著棋盤，目光深遠：“且讓她布置去吧。”
    棋盤上的黑白子錯落，阿孟指尖撚著一枚白子，沉吟不語。
    三日之後，半夏匆忙趕回苔蘅殿，在阿孟耳邊低聲道：“娘娘，謝貴妃那邊，奴婢瞧著綠蘿那幾日鬼鬼祟祟的，怕是已經布置妥當了。咱們真就……”
    阿孟將白子輕輕落下，截斷對方一大片棋路，語氣平靜無波：“急什麽。餌已布下，總要等魚兒自己遊過來。”
    她抬眼，看向窗外：“這幾日天氣不錯，麗妃娘娘許久未曾好好散心了。”
    果然，不出兩日，麗妃便派人來請，說是想去禦花園賞那開得正盛的牡丹。
    許是連日來的拘謹讓她有些悶了，言語間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期盼。
    阿孟欣然應允。
    午後暖陽正好，阿孟陪著麗妃，身後跟著雲珠、半夏，還有幾名得力的內侍與宮女，一行人緩緩朝著禦花園東南角的牡丹園而去。
    麗妃懷著身孕，走得慢，阿孟便也放緩了腳步，與她閑話家常，語氣輕鬆，仿佛隻是尋常的一次賞花。
    “這幾日胃口可好些了？”阿孟柔聲問道。
    麗妃撫著尚未顯懷的小腹，臉上帶著一絲為人母的溫柔：“托孟貴妃的福，好多了。隻是偶爾還是會犯懶。”
    “那便是腹中孩兒體恤你，讓你多歇息呢。”阿孟笑道。
    說話間，已行至牡丹園入口。姹紫嫣紅開遍，花團錦簇，果然是好景致。微風拂過，送來陣陣濃鬱的花香。
    麗妃精神好了許多，指著一叢姚黃讚道：“這顏色真亮眼。”
    阿孟含笑點頭，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掃過四周。
    半夏與雲珠一左一右，看似隨意地護在麗妃身側，實則步步為營，眼觀六路。
    幾人沿著花間小徑慢慢走著，麗妃正欲靠近一株開得格外豔麗的魏紫，想細看那花瓣的紋理。
    “娘娘，小心腳下。”半夏忽然輕呼一聲，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恰好擋在了麗妃與那花叢之間，同時腳下似乎被什麽絆了一下，身子微微一晃。
    麗妃被她這一下吸引了注意，停下腳步：“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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