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喝口水吧。”雲珠遞來水囊。
    阿孟接過，潤了潤幹澀的嗓子。
    半夏輕聲道：“顧將軍，何時能到？”
    “快了，天亮前便能抵達城郊的莊子。”顧凜鶴答道。
    “莊子？”阿孟看向他。
    “嗯，先在那裏落腳，等風聲過了些，再回府。”顧凜鶴解釋道。
    “回去……顧府？”阿孟心中一動。
    “是。”顧凜鶴目光堅定，“我已決定，此生非你不可。無論如何，我都要帶你回府，光明正大地與我在一起。”
    阿孟沒有說話，隻是回握了他的手。
    她曾以為，與孟家冤屈和墨司淵的背叛纏鬥一生，便是她的宿命。
    如今看來，或許還有別的可能。
    “隻是。顧夫人和顧小姐那邊……”阿孟有些擔憂。
    她知道顧家規矩森嚴，顧夫人素來不喜自己，顧奚慈更是恨不得她消失。
    顧凜鶴語氣平靜：“我自會處理。這是我的選擇，與她們無關。”
    “可她們是你的家人。”阿孟不願他為難。
    “你也是。”顧凜鶴認真地看著她，“從今往後，你便是我的家人。”
    阿孟的心湖泛起漣漪，久違的暖意湧上心頭。
    馬車在夜色中疾馳，黎明時分，終於抵達城郊莊子。
    莊子清幽，環境雅致。阿孟在此住了幾日，養精蓄銳。
    顧凜鶴每日都會過來探望，帶來宮裏的消息。
    “皇上他……如何了？”阿孟終究還是問了。
    顧凜鶴神色複雜：“起初大發雷霆，下令全城搜捕。後來……”
    “後來如何？”
    “後來，他撤回了命令。”顧凜鶴頓了頓，“似乎……放棄了。”
    阿孟心中一顫，卻沒有太多意外。
    放任一個“假死”的貴妃離開，總比留下一個隨時可能揭露真相的隱患要好。
    “放棄了也好。”阿孟輕聲說，“從此山高水長，再不相見。”
    她沒有問顧凜鶴，有些事情，不必問得太清楚。
    幾日後，顧凜鶴說風聲稍緩，可以回府了。
    阿孟換上樸素的衣裙，隨他坐上馬車，駛向顧府。
    顧夫人坐在正廳主位，臉色冷峻。顧奚慈站在一旁，看向阿孟的眼神充滿敵意。
    “母親，奚慈。”顧凜鶴上前行禮，將阿孟拉到身邊，“這位是孟方意。”
    顧奚慈麵色震驚，一瞬間發了瘋似的，對著阿孟破口大罵：“孟方意，果然是你個賤人！你要死就趕緊死，怎麽還活著回來與我們爭搶！”
    顧夫人目光落在阿孟身上，審視而冰冷。
    顧凜鶴語氣堅定，甚至不曾理會顧奚慈地瘋癲樣：“住口！她是我要娶的妻子。”
    此言一出，顧夫人和顧奚慈皆是一驚。
    “娶妻？”顧夫人猛地站起身，“荒唐！”
    “母親，我都知道。”顧凜鶴打斷她，目光坦蕩，“我知她是誰，也知她經曆過什麽。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心悅她，此生非她不娶。”
    “你……你這是要氣死我！”顧夫人捂著胸口，臉色發白。
    “表哥！你瘋了不成？”顧奚慈上前一步，指著阿孟，“她是什麽樣的人，你忘了？她曾是皇上的貴妃！你娶她，將顧家的臉麵置於何地？將我和母親置於何地？”
    “顧小姐慎言。”阿孟淡淡開口，語氣平靜卻透著一股傲骨，“我已離開宮廷，與過去再無瓜葛，皇上也下令放我出宮。至於我的為人，顧小姐並未真正了解，何必妄下定論？”
    “你！”顧奚慈氣結。
    “夠了！”顧凜鶴沉聲道，“今日我帶她回來，便是要告知二位，我的決定不會改變。我顧凜鶴此生隻娶孟方意一人。”
    他看向顧夫人：“母親，兒子不孝，讓您擔憂。但此事，兒子絕不退讓。顧家的責任，兒子依然會承擔，但我的妻子，隻能是她。”
    顧夫人看著自己兒子的堅定，看著他眼中毫不動搖的神色，知道再勸無用。她歎了口氣，仿佛瞬間蒼老了許多。
    “你……你真是被她迷了心竅！”顧夫人語氣帶著無奈和失望，“罷了，罷了，隨你吧。隻是日後，若因此惹出什麽事端，顧家的百年基業……”
    “母親放心，兒子心中有數。”顧凜鶴保證道。
    顧奚慈見母親鬆口，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和失望。她狠狠瞪了阿孟一眼，轉身跺腳離去。
    顧夫人揮了揮手，示意下人帶阿孟下去安頓。
    “主子，您沒事吧？”雲珠和半夏一直默默跟在阿孟身後。
    “沒事。”阿孟搖了搖頭。這一關，算是過了。
    在顧府的日子，雖然不像宮中那般步步驚心，但也並非完全平靜。
    顧夫人雖然默許了阿孟的存在，卻依然冷淡。顧奚慈失望至極，早已經從顧家搬了出去，再不相見。
    但阿孟並不在意。她躲開那些繁文縟節，隻在自己的院子裏，與雲珠半夏一起，過著簡單的日子。
    顧凜鶴每日都拿除了公務之外所有的時間來陪她，兩人談天說地，彌補過去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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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顧凜鶴帶來一封信。
    “賀神醫給你的信。”他遞給阿孟。
    信紙上是熟悉的字跡，帶著幾分瀟灑不羈。賀景行在信中說了自己的近況，他在南方行醫，救治了不少病人，也見識了許多風土人情。字裏行間，透著對自由的向往和對阿孟的關心。
    “他一切都好。”阿孟看完信，心中安定不少。
    “是啊。”顧凜鶴笑道，“賀兄總是這般隨性。”
    阿孟將信折好，放在一旁。
    “你真的決定了？”顧凜鶴忽然問道，“一直留在這裏？”
    阿孟看向他，眼神寧靜：“嗯。這裏很好。有你，有雲珠半夏，有自由。足夠了。”
    顧凜鶴握住她的手，眼中是化不開的柔情。
    “謝謝你。”他低聲說。
    謝她沒有放棄，謝她願意與他一起，麵對未來的風雨。
    日子一天天過去，顧府的宅門深處，阿孟過著遠離朝堂紛爭的平靜生活。雲珠和半夏依然忠心耿耿地陪伴在她身邊，三人時常一起在院子裏曬太陽，或是做些女紅。
    她們終於擺脫了宮牆的束縛，迎來了屬於自己的新人生。
    顧凜鶴每日公務繁忙，但總會抽出時間來陪阿孟。
    有時隻是靜靜坐著，有時會給她講外麵的趣事。
    他們的感情，在這些平淡卻溫暖的日常中，日益深厚。
    顧夫人漸漸也接受了現實，雖然不親近，但也不再為難。顧奚慈依然耿耿於懷，卻也無可奈何。
    賀景行隔一段時間便會寄來信件，分享他的經曆，也關心著阿孟的近況。
    阿孟有時會想起墨司淵。想起他冰冷的眼神，想起他利用時的溫存，她不恨了，隻是覺得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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