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永凍冰鏡與雙生殘憶
    烈陽城的晨光穿透雲層時，魚幼薇正對著鏡中眉心的蓮心印記出神。那朵金色蓮花此刻正泛著微光，花瓣邊緣隱約有龍鱗紋路遊走，指尖觸碰時，竟能感受到蓮子深處傳來的潺潺劍意——那是初代島主殘留的靈識在輕輕震顫。
    “在想什麽？“程景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手中捧著五塊碎片拚成的羅盤，星紋在晨光中格外醒目，“老者說這羅盤能感應其他碎片的方位，但極北方向的共鳴異常微弱。“
    魚幼薇轉身，目光落在他腕間新添的傷口上。昨夜為解析碎片共鳴，程景硯強行用星紋血契鏈接羅盤，此刻傷口周圍泛著淡淡的紫暈：“你的血契和蓮子產生了排斥反應？“
    “無妨。“程景硯搖頭，指尖撫過羅盤邊緣的裂痕，“更奇怪的是，當我注入劍意時，羅盤顯示的不是碎片位置，而是...一片黑暗。“他抬頭看向窗外，遠處的烈陽神殿尖頂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就像虛淵深處的混沌。“
    敲門聲突然響起，銀發女子艾麗卡端著藥碗走進來。她的紅寶石權杖今日裹著黑色綢帶，魚幼薇敏銳地注意到她指尖的顫抖：“長老說你們該啟程了。虛淵的暗之種正在吸收陰脈餘燼，下一次爆發可能會吞噬整個北境。“
    魚幼薇接過藥碗時，故意觸碰到艾麗卡的手腕。一股冰冷的能量順著皮膚竄入掌心，竟與永夜之主的腐蝕之力有幾分相似。艾麗卡猛然抽回手，權杖上的紅寶石閃過一絲黑氣：“小心燙。“她匆匆轉身，鬥篷下擺掃過地麵，留下幾星冰晶。
    “她的權杖...被汙染了。“程景硯低聲道，“老者說的內奸，難道是她？“
    魚幼薇皺眉凝視艾麗卡離去的方向：“但她在雲夢澤曾用聖光救過我們。或許...是權杖本身有問題？“她突然想起初代島主記憶中那柄與永夜之主同源的魔器，“曜日盟的聖器，會不會和永夜之主存在某種聯係？“
    兩人還未深想，老者的傳喚便到了。議事廳內，老者正對著牆上的北境地圖沉思，混沌龍珠在他掌心旋轉，表麵的裂痕如蛛網般蔓延：“極北冰族的"永凍祭壇"位於世界之根，那裏是時空亂流的交匯處。“他指向地圖左上角的冰川裂縫，“冰鏡就嵌在祭壇中央的"斷時之柱"上。“
    “斷時之柱？“程景硯挑眉，“靈犀島古籍提到過，這是上古用來鎮壓時空裂隙的神器。“
    “沒錯。“老者歎息一聲，“千年前靈犀島陷落時，斷時之柱被永夜之主擊碎，碎片散落各地。冰族守護的冰鏡，正是斷時之柱的核心部件。“他看向魚幼薇眉心的蓮心印記，“而你體內的蓮子力量，或許能激活冰鏡，看到過去的真相。“
    艾麗卡突然插話，語氣中帶著異樣的急切：“我建議立刻啟程。冰族向來排外，若讓他們察覺我們的目的，恐怕會觸發冰淵守護獸。“她的紅寶石權杖在說話時輕輕顫動，黑氣又閃過一瞬。
    魚幼薇與程景硯交換眼神，同時點頭。收拾行囊時，魚幼薇將一枚刻有蓮紋的玉簡塞進衣襟——那是初代島主通過蓮子傳給她的“蓮心劍訣“，共分三式，此刻第一式“清蓮開“已在她經脈中凝結出雛形。
    龍翼劃破極北的暴風雪時，魚幼薇第一次感受到刺骨的寒意。這裏的風帶著萬年冰髓的氣息，吹在鱗片上竟能凝結出冰晶。下方的冰川如銀色巨蟒蜿蜒，裂縫中滲出的幽藍光芒，正是時空亂流的痕跡。
    “看！“程景硯指著前方的冰山群，一座形如斷劍的巨峰矗立其間，峰頂的冰鏡反射著詭異的紅光，“斷時之柱的殘骸！“
    龍身尚未落地，地麵突然裂開無數冰刺。魚幼薇急忙升空，卻見冰刺尖端站著數十名白衣戰士，每人手中都握著由冰棱凝成的長矛，矛頭雕刻著複雜的符文——正是靈犀島的“鎖靈陣“印記。
    “外來者，止步！“為首的戰士掀開兜帽，露出蒼白如冰的麵容，左眼角有道紅色冰紋，“永凍祭壇禁止任何人靠近。“
    程景硯示意魚幼薇降落，主動摘下佩劍：“我們來自曜日盟，為尋找星隕碎片而來。“他展示腕間的星紋，“千年前，曜日盟與冰族曾有過盟約。“
    戰士們聞言微震，卻仍緊握武器。為首者盯著魚幼薇眉心的蓮心印記，瞳孔驟然收縮：“你身上有蓮心劍意的氣息...難道是守蓮使的傳人？“
    魚幼薇心中一動，想起雲夢澤的守蓮使殘骸：“守蓮使...是冰族的人？“
    戰士們低聲議論起來，其中一人突然指向艾麗卡：“她身上有暗之種的氣息！是永夜的走狗！“話音未落，數道冰矛已向艾麗卡激社而去。
    艾麗卡驚呼一聲，權杖迸發出紅光擋住冰矛。但紅寶石中湧出的黑氣卻如活物般纏繞住冰矛，將其瞬間腐蝕成黑水：“不！不是這樣！“她驚慌後退，“權杖是被汙染的，我...我一直在抵抗！“
    “抓住她！“為首戰士揮手，冰牆從地下升起，將艾麗卡困在中央。魚幼薇這才注意到，戰士們的牽魂繩上都係著冰族特有的雪花吊墜，與守蓮使的紅繩截然不同。
    “等等！“程景硯擋在艾麗卡身前，“她是曜日盟的長老，或許另有隱情。“他轉向為首戰士，“能否帶我們見冰族族長？我們需要解釋來意。“
    戰士們對視片刻，為首者終於點頭：“跟我來。但若有異動，別怪我們動用冰淵禁術。“
    冰族的村落隱藏在冰川裂隙中，由無數冰屋組成，中央的祭壇上供奉著斷時之柱的殘片。族長是位銀發垂肩的老婦人，她指尖撫過魚幼薇的蓮心印記，眼中泛起淚光：“果然是蓮心劍意...千年來，我們一直在等能喚醒冰鏡的人。“
    “您知道守蓮使的事？“魚幼薇驚訝。
    老族長歎息：“守蓮使本是冰族聖女，千年前被靈犀島選中鎮守陰脈。“她指向牆上的壁畫，畫中聖女跪在古蓮前，手腕係著紅繩，“但後來靈犀島傳來消息，說她背叛了封印，我們冰族因此蒙羞。“
    “她沒有背叛。“程景硯將雲夢澤的發現娓娓道來，“是永夜之主的意識侵入了蓮子，控製了她。“
    老族長渾身顫抖：“原來如此...那些年我們收到的"血契警告"，都是假的。“她突然抓住魚幼薇的手，“聖女臨終前留下預言，說當蓮心劍意與星紋共鳴時，雙生使者會來解開冰鏡的封印。你們看到的冰鏡紅光，正是斷時之柱殘留的時空之力在呼應。“
    艾麗卡突然開口，聲音已平靜許多：“我的權杖...是曜日盟初代盟主的遺物。或許永夜之主早就將暗之種埋入聖器，通過血脈代代侵蝕。“她摘下紅寶石，任由黑氣湧入掌心，“現在我明白了，為什麽每次使用聖光，都會感到心底有黑暗在呼應。“
    “等等！“魚幼薇盯著艾麗卡掌心的黑氣，那流動的紋路竟與羅盤裂痕中的能量如出一轍，“暗之種和星隕碎片...難道是同源之物？“
    程景硯猛然醒悟：“星隕盤本是用來修補時空裂隙的神器，而永夜之主試圖用暗之種製造新的裂隙。兩者都來自時空亂流的核心！“
    老族長點頭：“沒錯。斷時之柱破碎後，時空亂流溢出的能量分成兩股——純淨的部分凝成星隕碎片，渾濁的部分則化為暗之種。“她指向冰鏡，“冰鏡能映照過去，但每次使用都需要活祭時空之力。雙生使者的血契，或許能代替犧牲。“
    魚幼薇握緊程景硯的手，蓮心印記與星紋同時亮起。冰鏡表麵的紅光突然轉為湛藍，鏡中浮現出千年前的場景：靈犀島主與初代盟主站在斷時之柱前，身後是熊熊燃燒的靈犀島，天空中裂開巨大的時空裂隙，永夜之主的虛影從中探出。
    “快！用雙生血契加固封印！“靈犀島主將蓮子塞入初代盟主手中，“我的龍核已碎，隻能靠你了！“
    畫麵突然扭曲，場景轉到冰族祭壇。守蓮使渾身是血跪在冰鏡前，手中握著染血的紅繩：“永夜的意識已侵入蓮子...必須用冰鏡切斷時空聯係！“她抬頭看向鏡中，映出的竟是魚幼薇的臉，“若千年後有人能看到這段記憶，請告訴靈犀島的後人——雙生蓮心，逆時改命的關鍵，在斷時之柱的裂痕裏！“
    守蓮使突然將紅繩刺入冰鏡，鏡麵上裂開蛛網狀的紋路。時空亂流如潮水般湧出，將她的身體卷入裂隙。臨終前，她的目光穿過千年光陰，與魚幼薇的視線相撞，唇語清晰可辨：“小心...冰鏡中的...“
    畫麵驟然破碎，冰鏡發出刺耳的尖嘯。程景硯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竟看到另一個自己——千年前的初代盟主——正通過冰鏡凝視著他。盟主胸前的紅寶石碎片與程景硯的星紋同時發燙，一段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
    “永夜之主的本體藏在時空裂隙深處，唯有集齊七塊星隕碎片，重組時空羅盤，才能打開通往核心的通道。“盟主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但暗之種會汙染碎片共鳴，必須用雙生血契的純淨之力淨化。記住，當第七塊碎片出現時，也是永夜之主最虛弱的時刻...“
    記憶中斷的瞬間，冰鏡突然迸發出強光。魚幼薇驚訝地發現，蓮心印記正在吸收鏡中的藍光，而程景硯腕間的星紋則凝成羅盤雛形。第五塊碎片自動懸浮在空中，與冰鏡中的藍光共鳴，竟在鏡麵上投射出一幅星圖——正是極北冰川下隱藏的時空裂隙位置。
    “碎片找到了！“老族長驚呼，“在冰淵最深處的"時之繭"裏！“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劇烈震動。艾麗卡掌心的黑氣突然暴走，化作觸手纏住她的脖頸：“永夜之主...感知到了碎片共鳴...“她艱難地掏出一個小瓶，裏麵裝著金色粉末，“這是...曜日盟秘製的淨化粉，撒在權杖上...快！“
    程景硯立刻將粉末灑向紅寶石，金色光芒與黑氣碰撞，發出刺耳的滋滋聲。艾麗卡痛苦地跪倒在地，權杖中湧出的黑氣逐漸凝結成實體——竟是一隻由黑暗組成的巨眼，眼瞳裏映著虛淵深處的景象。
    “是永夜之主的窺視！“魚幼薇揮劍斬向巨眼，蓮心劍意化作金色蓮花綻放，“景硯，趁現在去取碎片！我來拖住它！“
    程景硯點頭，跟著冰族戰士衝向冰淵。冰淵底部的時之繭是個巨大的冰晶球，裏麵漂浮著第六塊碎片，碎片周圍纏繞著時空亂流形成的鎖鏈。程景硯剛要觸碰冰晶，卻見繭中映出無數殘影——全是不同時空的自己和魚幼薇，有的相擁而亡，有的反目成仇，最清晰的畫麵中，魚幼薇正舉劍刺向他的心髒。
    “幻象！“程景硯咬破舌尖，星紋劍意如利刃劃破幻象。冰晶應聲而碎，碎片落入他掌心的瞬間，所有殘影突然齊聲低語：“雙生契約的代價...是必死其一...“
    與此同時，魚幼薇這邊的戰鬥已進入白熱化。永夜之主的投影從巨眼中探出，觸須纏繞住她的龍翼，腐蝕之力迅速蔓延：“蓮心劍意...當年若不是靈犀島主自爆龍核，本座早已吞噬陰脈。“投影發出桀桀怪笑，“如今你竟敢吸收蓮子力量，真是自尋死路！“
    魚幼薇感覺龍核劇痛，蓮心印記卻在此刻爆發出強光。初代島主的靈識突然在意識中浮現，與她的龍魂重疊：“用第二式"蓮華滅"！以龍炎為引，劍意為芯，焚盡業障！“
    龍吟聲響徹冰淵，魚幼薇強行解除龍化，指尖在劍柄畫出蓮紋。程景硯感受到契約共鳴，立刻將劍意通過血契傳入她體內。兩人的力量在虛空中凝結成金色蓮花，花瓣上流轉著龍炎與星紋的雙重光芒。
    “蓮華滅！“
    蓮花炸裂的瞬間，永夜投影發出不甘的怒吼，化作黑煙消散。艾麗卡癱坐在地，手中的權杖已恢複純淨的紅光：“謝...謝謝你們。“她抬頭看向魚幼薇，眼中閃過愧疚，“其實我早就知道權杖被汙染，但我害怕失去力量...對不起。“
    魚幼薇搖頭，扶起她：“現在沒事了。“她看向程景硯手中的碎片，六塊碎片在羅盤上拚成完整的半圓，第七塊碎片的位置卻泛著詭異的黑光，“最後一塊碎片...似乎在虛淵核心？“
    老族長走到冰鏡前，鏡麵上的裂痕中滲出金色粉末：“斷時之柱的裂痕裏，封存著初代盟主留下的時空鑰匙。“她取出一個小瓶，裏麵裝著與艾麗卡淨化粉相同的金色粉末，“這是用盟主精血製成的"逆時砂"，能短暫穩定時空裂隙。“
    程景硯皺眉：“但逆時砂的力量隻能維持三個時辰，我們如何在虛淵核心找到碎片？“
    魚幼薇突然想起守蓮使的唇語，看向冰鏡裂痕：“斷時之柱的裂痕...或許指的是時空羅盤的缺口。“她將六塊碎片重新排列，竟在羅盤中心露出一個菱形凹槽，“第七塊碎片...可能是羅盤的核心，也是打開虛淵之門的鑰匙。“
    此時，老者的聲音通過龍珠傳來，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暗之種已經成型，虛淵正在吞噬北境！你們必須立刻帶著碎片返回烈陽城，啟動時空羅盤的共鳴陣列！“
    冰族戰士突然衝進祭壇：“族長！冰淵底部的時空裂隙在擴大，整個冰川都要塌了！“
    “你們先走。“老族長將逆時砂塞給魚幼薇，“冰族會用最後的力量封印裂隙。記住，當第七塊碎片出現時，不要相信眼前的景象。“她看向冰鏡中逐漸模糊的守蓮使殘影，“千年前我們選錯了信任的人，這次...請一定要拯救靈犀島的未來。“
    魚幼薇含淚點頭，與程景硯躍上龍背。艾麗卡看著手中的權杖，突然將紅寶石摘下扔向冰淵：“就讓過去的罪孽，永遠埋在這裏吧。“
    龍翼升起的瞬間，冰族村落傳來古老的吟唱聲。斷時之柱的殘片發出耀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