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老顧，有話好好說！”餘彩霞麵上憂色甚濃。
    她奮力將人拉開，隔絕掉眼前的父子對決。
    “這不就是你想看見的嗎。”一雙冰冷毫無情緒的眼睛，越過顧耀民的身前，平靜落在了繼母餘彩霞的臉上。
    攔著顧耀民的餘彩霞愣了下。
    “你先回房間，你爸現在正在氣頭上……”餘彩霞用力抱住丈夫，不肯讓丈夫向前一步。
    “顧則臣，給你媽道歉！”顧耀民額頭上青筋暴起。
    顧則臣冰冷的視線從繼母的臉上，淡淡移開。
    “我媽已經死了，她想做我媽，就得先死。”顧則臣平靜訴說著事實，說得毫無惡意。
    “撒開！”顧耀民奮力甩開餘彩霞的手，如疾風一般走到兒子的眼前，舉起手掌。
    角落裏顧月如捂住自己的臉。
    顧耀民的手在半空中被顧則臣接了下來，顧則臣挺認真地對著父親說道：“你打了我，我會還手。”
    他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都非常平靜，平靜中帶著一股瘋感。
    顧家的客廳裏擺著一張黑白色的照片，屬於這個房子的女主人，也就是顧則臣的母親，過世還沒有到百天。
    現在登堂入室的女主人，小腹已經高高隆起。
    顧耀民氣得臉色越來越青，呼吸越來越急促。
    他手指著大門，罵道：“滾出去，永遠別回來！”
    當兒子的竟然要同老子動手，反了天了！
    餘彩霞捂著肚子突然叫了一聲：“老顧，我肚子有點疼。”
    她死命拖住顧耀民的手，不讓顧耀民同顧則臣起衝突，一副慈母樣。
    “你護著他也沒用，他就是個白眼狼，他不會領你情的！”顧耀民狠狠罵著親兒子。
    舉著的那手，終究還是沒有落下。
    “好啦，孩子心中有怨氣，都能理解。”餘彩霞將丈夫拉開，看向顧則臣的方向：“阿姨確實不應該現在就搬過來，我就是……擔心你爸身體，你媽過世你爸也受了很大的打擊，周圍的人都在看他的熱鬧，則臣你就不要氣你爸爸了……”
    餘彩霞嘴上說著討好的話，眼睛裏卻沒什麽溫度。
    過去是她求顧則臣的母親，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顧則臣他媽死了，她懷孕了！
    說起和顧耀民的牽扯，還得往前幾十年說起。
    顧耀民處的第一個對象就是餘彩霞，當時兩個人同在一個崗位上工。那時候的顧耀民還是個小小的調車員，餘彩霞家裏也不是特別富裕，兩個人互生了好感，卻沒有捅破窗戶紙。
    那年頭談對象不比現在，什麽事情都遵循一個循規蹈矩。
    顧耀民托了中間人去同餘彩霞提親，想要同她處對象，那時候的餘彩霞根本不知道媒人說的男人就是顧耀民，以為是其他人，問都沒有問清是誰請了媒人，當場拒絕。
    顧耀民被餘彩霞拒絕之後，接受了領導介紹的對象也就是顧則臣的母親梁問渠。
    兩人結婚後，顧耀民借助妻子娘家的關係以及自己的本事，步步高升。
    餘彩霞同顧耀民雖然工作上分開了，很早之前還是一個廠子，出來進去總會打照麵。
    梁問渠生完顧月如以後身體每況愈下，那時候的顧耀民也總不在家，餘彩霞似乎非常喜歡顧耀民的這個小女兒，總是幫忙帶飯，幫忙照看孩子，還替顧月如開了六七年的家長會。
    現在餘彩霞準備老蚌生珠。
    外麵的人怎麽說，餘彩霞並不在乎。
    危險向來都是與機遇並存。
    “我可以走，也可以永遠不回來，但屬於我的東西，我得拿走。”顧則臣的情緒，一直都很穩定。
    餘彩霞自然不樂意。
    “則臣，就別氣你爸了……”
    “你要什麽？這個家有什麽是屬於你的？”顧耀民剛剛坐下沒有兩秒，又被親兒子氣得崩了起來。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這個混賬東西，還沒怎麽樣呢，就想從家裏劃拉東西出去！
    老子我就是把東西都扔了，也不給你這個混球玩意兒！
    顧則臣利落說著：“沒有屬於我的，卻有屬於我媽的，你的那份我不要，我媽的那份你必須給我。”
    顧耀民張了張嘴。
    顧則臣鬧著要分財產，刺激得餘彩霞腦子一熱：“則臣啊，屬於你們的東西沒人會搶，再說你爸還活著，你這就要鬧分家……”
    她剛剛進門，這家裏的錢還沒摸上手，顧則臣不把她放在眼裏就算了，還鬧騰著要分錢，餘彩霞眼中添了幾抹冷色。
    還是要先穩住顧則臣再說。
    還有。
    梁問渠家裏能有什麽？
    往上數那是八輩貧農！
    “這個錢，你必須給我。”顧則臣狹長的眸子裏閃過認真。
    “想要錢，自己出去賺！”顧耀民吼了出來。
    一個男孩子，成天就盯著家裏的這點錢，出息！
    “不給是嗎？”顧則臣輕聲說道。
    餘彩霞怕顧耀民會心軟分錢，雖然暫時還不清楚這個家裏到底有多少錢，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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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都是屬於她跟顧耀民的，給了顧則臣不就意味著她少拿了。
    再說。
    就算是分，也有屬於她的一份！
    “你就算是要錢，也得等你爸爸喘口氣，你媽這才剛走，外頭那些人聯合恨不得把你爸整下去，他也剛剛才出院，你這樣咄咄逼人……”
    顧耀民聽了餘彩霞的話，心中剛剛沉下去的氣又飆升了起來。
    因為胃出血，他住了一段時間的醫院，這段時間裏兒子沒有來醫院一次也就罷了，他才剛剛出院回家，兒子又鬧！
    “滾出去，我沒有你這個兒子！”顧耀民狠了狠心。
    這個兒子，他是不能要了!
    顧則臣不緊不慢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
    “當初就不該生你！”顧耀民指著大門罵道。
    “你不給也行。”顧則臣說出口的話又冷又冰。
    餘彩霞這些同他爸勾勾搭搭，現在終於熬走了他媽，心願達成了。
    真愛？
    嗬嗬。
    還真是愛呢。
    這把年紀，還要拚了老命給顧耀民生孩子。
    “我媽也才過世，她現在月份得往五個月數了吧？”
    現如今的政策是，他研究得很透。
    大不了……
    一拍兩散！
    餘彩霞雙手緊掐。
    如果生活作風上傳出問題，那顧耀民的一切都完了！
    顧耀民完了，她不就完了。
    “顧則臣！”顧耀民真是被這個親生子，氣死！
    過去他都沒有發現這個孩子歪腦筋動得如此之快，自從梁問渠死了，這孩子就跟瘋了一樣。
    顧則臣是他的親生兒子，他這個做親爹的難不成還會虧待自己的親兒子？
    梁問渠……
    想起已經過世的妻子，顧耀民就覺得有股氣在胸膛裏亂竄。
    妻子從生了小女兒開始，一直生病住院，這麽多年他瞧著是有個家，實際呢？
    家裏空蕩蕩，他是有老婆等於沒老婆！
    他自認對得起梁問渠，對不起的點可能就是，沒把道義堅持到最後，那次喝了點酒衝動了……
    餘彩霞拽拽丈夫的袖子，對著丈夫搖搖頭，勸說著：“……他現在人在氣頭上，你就挑……不太重要的給他一些。”
    趕緊打發了這個瘟神，不然全家遭難。
    “則臣啊，我不知道是不是誰在背後教唆了你什麽，你都這麽大的人了，該有自己的思量。姥姥姥爺再好，他們畢竟除了你媽媽還有其他的兒女，而你卻是你爸唯一的親兒子，家裏有什麽事你爸舍不得給你的呢。”
    眼下是唯一的親兒子，將來是不是，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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