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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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氏揉了揉女兒這些日子有些消瘦的臉頰, 歎一口氣, “難過嗎?”

    秦婉宜明白陸氏說的是秦盛遠, 她搖了搖頭,“有母親就好。”至於父親,她前世也未曾體會過多少父愛,沒有得到過就不會因為失去而傷心。

    陸氏久久地看著女兒, 心中卻很不是滋味。小女兒自出生就被秦盛遠嫌棄,後來更是從未感受到他的愛護。陸氏本來想著若是能生個兒子, 女兒將來也有個依靠, 可卻也無能為力, 大夫早就斷定她身體受傷,極難受孕。

    秦婉宜不知道母親的想法,被陸氏擁著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日, 陸氏照例幫著秦婉宜收拾妥當, 看著她去小院學六獸拳。

    令人沒想到的是, 秦婉蘭早早地就來到陸氏的門前,手裏拿著一盒糕點,抿著嘴巴愣了半天, 才小聲地說道,“我來找三姐姐, 一起去學拳。”

    說完, 秦婉蘭又將手上的食盒拿起來, “這是女兒清晨剛剛做得,拿過來給夫人和三姐姐嚐一嚐。”

    陸氏點點頭,囑咐秦婉宜好好地對待妹妹。看著兩個人相偕離去,心裏微微安心,她以前總是勸婉宜好好對待蘭姐兒,女兒覺得蘭姐兒太悶,寧願去跟秦婉珠爭執。

    如今看到女兒對蘭姐兒的態度變化,陸氏越加放心,有姐妹幫襯著總比孤身一人強。

    坐在檀木椅上,陸氏靜靜地看擺在桌上的糕點,半響後才道,“何姨娘那裏有什麽動靜嗎?”

    錢媽媽點點頭,低聲說道,“何姨娘這個月沒來葵水。”

    陸氏手指微動,抬起眼皮,“多久了?”葵水偶有推遲也是正常的。

    “距離上次已經有五十多日了,”錢媽媽道,“這七日若不來,便是兩個月。”

    陸氏點點頭,“派人給兩個院子送些補品。”

    錢媽媽明白,送到何姨娘那裏的補品定要細細挑選一番。臨走之際,她想到夫人的身體,有些皺紋的臉顯出擔憂,“夫人不如再尋人看看?”

    陸氏搖搖頭,“已經尋過很多,不用再費心力。”

    “可是大夫也說了夫人這是鬱結於心,若是能解開心結,也不是不可能懷孕。”錢媽媽心疼地看著陸氏,她七八歲時就跟在了還是娃娃的陸氏身邊,從小看著她長大。

    陸氏從小便是個聽話的孩子,懂事之後更是日日在嫡母身邊侍奉,真心對待嫡兄。秦盛遠來求親之時,她本以為小姐尋了個好夫君,卻未想到對方竟然早已和柳姨娘暗度陳倉,直將夫人氣的久臥病床。

    見夫人神色抗拒,錢媽媽眼眶濕潤,“夫人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小姐考慮考慮。沒有同胞兄長,姐兒將來受了氣,可如何是好?”

    “我也沒有同胞兄長,嫡兄同樣將我視為親妹,”陸氏輕輕地說道,“即便現在懷了孩子,生下來時,姐兒也到了將要出嫁的年紀,他又能對姐兒有幾分感情?最後也不過是為了名聲維護罷了,姐兒實際過得怎麽樣又怎麽會在意?”

    錢媽媽如何不明白,她隻是看不得將來小小姐也像夫人這樣受罪。

    陸氏輕歎口氣,“我明白你的心意,這麽多年也隻有你不畏勞苦,守在我的身邊。你自幼看著我長大,待我不是長姐勝似長姐。我成親那邊,你孫兒才剛剛滿月,就堅決要跟著我來到這苦悶的地方,一留便是近二十年。這樣的真心,不是我一聲姐姐可以報答的。”

    “夫人,您這說的是什麽話!您這可折煞老奴了,以後萬萬不可再這樣說!當年我不過是三等丫鬟,若不是夫人有意偏袒,早就被我那惡毒的繼母弄死,扔到了亂葬崗去,哪裏還能過著這樣吃喝不愁的日子。老奴這輩子的心願,除了盼著我那孫兒能夠考上個舉人,就是能看著夫人和小姐一直健康開懷。”

    這話說著,錢媽媽早就已經淚流滿麵。雖然她全家早就被夫人開恩,脫了奴籍,可能夠得到夫人如今這樣真心的感激,已經是一個奴才最大的榮耀。

    一時之間,主仆二人皆是淚容。

    良久之後,錢媽媽才猛地道,“夫人的娘家早就派人去請了那位大夫,到時候夫人定是要跟著姐兒回陸家的。”

    陸氏抬起頭來,目光閃了閃。

    錢媽媽啞聲道,“到時候夫人完全可以給小姐在陸家尋一個品學兼優知知根知底的夫婿,即便陸家沒有,夫人的連襟姐妹身邊也有不少好兒郎可供選擇。到時候有陸家在一旁護著,又有大舅爺的偏袒,小姐何愁過得不爽快。”

    陸氏頓住,腦海中瞬間閃過幾個合適的人選,緩緩地點了點頭。

    秦盛遠從官府回來,剛要去柳姨娘那裏,就聽到夫人尋他有事。思及夫人這麽多年來極少這樣直接派人來尋他,秦盛遠微有動容,抬腳就想陸氏那裏走去。

    陸氏早早地派人準備好了茶水,待秦盛遠歇息片刻後,直截了當地說道,“老爺可知道珠姐兒今日做得事情?”

    秦盛遠怔住,疑惑地看向陸氏。

    陸氏微微示意,候在她一旁的錢媽媽就上前一步,緩緩地將秦婉珠如何與陸臨言搭話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這件事秦盛遠雖並未反對,可當真的被這麽擺在麵前,他臉色越加難看,直到最後才悶聲說道,“夫人是當家主母,隻管將她叫過來多加訓斥。”話雖這樣說,可秦盛遠卻還是覺得陸氏小題大做,珠兒還未及笄,又與陸臨言是表兄妹關係,請教些問題也無可厚非。

    陸氏怎麽會不明白秦盛遠的想法,心底冷笑一聲。果然是家風不正,他早早地與表妹柳姨娘眉目傳情,竟是覺得這樣的事很正常。

    府裏三位小姐已經接近及笄,即便陸臨言是表哥,也可以算作是外男,怎可這樣明晃晃地與幾位小姐接觸,而秦盛遠竟還暗示陸臨言在一旁協助兄長。若非長兄過來說此事,她竟是不知道秦盛遠竟然如此糊塗!

    仿若未看到秦盛遠不愉的神色,陸氏深吸一口氣,“我雖是這府裏的主母,可卻從來不插手柳姨娘教養女兒的事情。這也是老爺曾經提過的,珠姐兒身體嬌弱,離不開生母,就由柳姨娘親自撫養。”

    秦盛遠完全無法反駁,這話他確實說過。

    陸氏繼續道,“若非這件事關係到老爺的前程,我也不會這麽將此事擺在明麵。”

    靜靜地注視著秦盛遠,陸氏接著說道,“老爺可知道言哥兒定親的人家是哪裏?”

    秦盛遠麵帶疑惑。京城從來未有人提過這事,他更是無從得知。思及那日提起的曹家,秦盛遠心中還是不明。

    曹乃大姓,京城官員中姓曹的比比皆是,官職有大有小,秦盛遠更加不知道當年與陸家交好的是哪家。

    陸氏自然明白她不知道,秦盛遠雖然做到了吏部員外郎的位置,可終歸家底淺薄,對早些年交好的人家全然不清楚。

    “與言哥兒定娃娃親的姑娘,就是吏部曹大人的嫡女。”陸氏道。

    秦盛遠頓時睜大眼睛,眼底滿是不敢相信,隨即驚懼起來。吏部曹大人是他的頂頭上司,吾輩為官,在一眾官員中頗有地位,若他真的截了曹大人與江南織造陸家的婚事,他在吏部也就走到了盡頭。

    秦盛遠出了一身冷汗,隻慶幸現在還沒走到那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