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羽再次醒來時，暮色已染紅了窗欞。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雍正那張略顯憔悴的臉，眼下泛著青黑，下巴冒出胡茬。
    她都愣了一瞬，忍不住笑出聲，嗓音還帶著初醒的沙啞，“哈哈哈，你現在好醜。”
    再次聽到那帶著活力嬌氣的聲音，雍正這一整天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連眉宇間的倦色都舒展了幾分。
    就連夏羽嘲笑的話，此刻在他聽來都十分悅耳。
    雖然太醫說她隻是睡著了，但是見不到夏羽醒來，雍正總覺得不踏實。
    "朝朝，可有哪裏不適？"他輕聲問道，指尖輕輕拂過她的額發。
    夏羽皺了皺鼻子，委屈巴巴地嘟囔："餓了。"
    “來人，傳膳。”
    早就料到夏羽會餓，給她的吃食一直溫熱著，很快桑兒就端了一碗粥進來。
    雍正接過碗，舀了一勺輕輕吹涼，有些心疼地說道，“朝朝，你剛生產完，太醫說隻能先吃這些，待你出了月就好了。”
    “哦。”夏羽本來就不喜歡吃東西，對這點倒是接受良好。
    雍正說完，她已經乖巧地張開嘴，絲毫沒沒有要挑食的意思。
    雍正喂完了大半碗粥，夏羽就搖頭不肯再吃。
    也是這時候，她才想起來她好像生了個孩子，“孩子呢？”
    雍正動作一頓，他好像也還未見過，不過他自然是不會表現出來的。
    “桑兒。”
    很快孩子就被抱了進來，這也是雍正第一次見這個兒子。
    夏羽本來興致勃勃的，結果一看，頓時臉垮了，“怎麽這麽醜啊，這真的是我生的？”
    雍正對於夏羽的評價還是很認同的，甚至有心調侃，“你看，他比我醜。”
    夏羽無語地看了一眼雍正。
    雍正摸著鼻子，忙柔聲哄道，“好了，朝朝莫難過，這剛出生的孩子都這般，過些日子就好看了。”
    “真的麽？”
    “自然是真的，朝朝這般絕色，你生的孩子怎麽可能會醜呢？”
    夏羽認真地端詳了一會兒雍正，雍正長得也挺帥的，就算再怎麽基因中獎，這孩子應該也不會醜吧。
    這才安心了一些，伸手戳了戳嬰兒的臉蛋，小聲嘀咕："你可得快點變好看..."
    夏羽許是生產耗費了太多精力，醒了不過又一個時辰，就又睡著了。
    確認夏羽安然入睡後，雍正這才斂去眼中的柔情。
    他輕輕掖好被角，在床畔又靜坐片刻，方才起身離去。
    養心殿內，帝王的臉色已恢複往日的冷峻。
    修長的手指在紫檀案幾上輕叩三聲，一道黑影立即無聲跪伏在殿中央。
    "審出什麽了？"雍正的聲音比秋夜的寒露還要冷上三分。
    "回皇上，那接生嬤嬤剛押入慎刑司便咬毒自盡。
    經查，她指甲縫裏藏了能讓人氣力衰竭的藥粉，原是要趁生產時讓貴妃娘娘難產而亡。"
    "哢嚓"一聲，雍正手中的青玉扳指應聲而裂。
    回稟的人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卻不敢稍動。
    “雖然她自盡了，但查到了她的家人在齊家的手裏，不過明確暫無證據，她就是延慶殿的人。”
    "不必查了。"雍正打斷道，眼底翻湧著血色，"端妃久病纏身，撐不過這個夏日也是常理。"
    “嗻。”
    雍正眼底還有未消的殺氣，端妃，他饒了她一命，讓她活著甚至給了妃位，竟然如此不安分，三番兩次敢謀害朝朝。
    忽然，他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想害他的朝朝，謀奪朝朝的孩子，這般計算，他不還個殺人誅心，那就也太便宜端妃了。
    景貴妃順利產子的消息，傳遍了六宮，但是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去承乾宮打擾景貴妃，違令者進冷宮。
    一時，雖然這明明宮裏出了大喜事，可氣氛卻和之前沒有太大的區別。
    各宮嬪妃雖備了賀禮，卻隻能堆在庫房裏落灰，連道喜的帖子都遞不進去。
    雍正再次收到壽康宮的消息，太後想要讓皇後出來。
    他不置可否，隻言待景貴妃出月之後，自然會讓皇後和華妃一起解除禁足。
    太後聽完竹息稟告皇上的回話，"砰"的一聲，茶盞重重砸在案幾上。
    兩個月前，太後就想過讓皇後出來，中宮這般被禁足著算什麽樣子，這不是讓所有人都知道中宮如何不得聖心麽？
    可是，這次雍正的態度異常堅決，還用了十四來威脅。
    太後不得已隻能投鼠忌器，她何嚐不明白皇帝的顧慮？
    皇後對景貴妃的敵意昭然若揭，若此時放出來，保不齊真要鬧出謀害皇嗣的事來。
    到時候別說後位，怕是性命都難保。
    "富察家..."太後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
    若是尋常妃嬪也就罷了，偏偏是根基深厚的富察氏女。
    她可以不顧皇帝心意，卻不敢拿烏拉那拉氏的百年榮光去賭。
    如今景貴妃既已平安生產，太後本以為能鬆口讓皇後出來，誰知皇上還要拖到滿月。
    她剛想聯絡前朝舊臣施壓，卻發現這些人不是被調任就是遭貶謫。
    原來皇上早就在不動聲色地剪除她的羽翼！
    "好，好得很！"太後突然笑出聲，眼底卻一片寒涼，“果然是個養不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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