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言靈:夢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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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葉睦就站在這間陰暗的地下室中,
    旁邊的墨緹絲,此刻也籠罩在陰影裏,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沮喪。
    “小睦,對不起……”
    “原諒我……”
    “原諒……”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終變得好像在喃喃自語。
    若葉睦回過身來,看著墨緹絲,依舊沒有說話。
    她嚐試著將自己的意識上浮,就像往常一樣,回到現實世界。
    然而,
    突然之間,
    意識之中,
    那台在窗戶位置的電視機裏,驟然響起了“砰砰”的擊打聲,
    墨緹絲跳了上去,大喊道:
    “快,小睦,快關上……”
    但她還沒來得及說完,電視機裏好似有一股巨力傳來,直接把她給彈開了。
    “快快快!”
    她的聲音分外急促。
    “千萬不能把‘它’給放出來,”
    “小睦,求你了!”
    若葉睦還是這麽靜靜的站著。
    她沉默著,似乎並不在意發生了什麽。
    “小睦……你!”
    墨緹絲的聲音越發焦急。
    若葉睦好像呆住了,黃金瞳如同曼陀羅花一樣開始忽閃忽閃,錯落有致。
    剛才墨緹絲想要用夢來偽裝,不過最終失敗了,
    然而此刻,站在這裏的她,仿佛真的沉入夢境之中了一般。
    從意識殿堂裏,也會沉入夢中麽?
    若葉睦不知道這個答案。
    然而此時,她卻感覺自己的意識如墜深淵。
    她的意識空間內,其實不光隻有這一間地下室,還有許多其他的房屋,隻不過有些地方若葉睦從未深入過。
    “嘩——”
    似乎有什麽存在要蘇醒了。
    若葉睦恍然間感覺一切都不真實了,明明她能夠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意識,但卻感覺就和做夢一樣,昏昏沉沉。
    屋裏麵莫名響起了歌聲。
    歌聲很雜亂,很刺耳,
    但若葉睦從這首歌裏聽出來了宴會的喧鬧,人群的熙熙攘攘……
    隨著某個莫名的存在唱起了這首歌,她的心跳便像擂鼓一般,每一下都震得她腦袋嗡嗡作響。
    “這是……”
    若葉睦的心髒驟然收緊。
    腦海深處,被她埋藏許久的畫麵如同決堤的洪水,頓時一股腦地衝了出來——
    那是一處舞台,
    璀璨的燈光下,若葉睦正穿著精致的裙子,僵硬地站在中央。
    台下,大人們舉著酒杯,臉上帶著禮貌而疏遠的笑意,期待著她的表演。
    ‘母親’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溫柔又不容拒絕地說道:
    “睦,表演一下吧。”
    她不敢反抗,隻能抬起‘生動’的表情,進行一遍遍的表演。
    “真是個乖巧的孩子。”
    “多優秀啊,將來肯定了不得了。”
    “你們家睦真是優秀啊,我家孩子能和她一樣,我就心滿意足了。”
    讚美聲此起彼伏。
    現在,那種壓迫感再一次襲來,像毒蛇一樣纏上她的心髒,越勒越緊。
    這是她的心魔,
    之一。
    “啊——”
    旁邊的墨緹絲大喊大叫,想要把站立呆住的若葉睦給喚醒。
    “不好不好……”
    “怎麽辦怎麽辦!”
    “小睦要失控了,早把主導權交給我就好了,現在該如何是好。”
    墨緹絲的神色顯得十分焦急。
    這是【言靈:夢貘】
    這是血係源流自白王的高危言靈,能夠儲存噩夢,也能夠將目標拉入其自己的心魔。
    擁有這個言靈的混血種非常稀少,因為這個言靈的擁有者,覺醒時有概率會和如同‘黑日’一樣,陷入失控狀態。
    不過,不同於‘黑日’那自毀性的破壞力,‘夢貘’的持有者,則是要直麵自己的心魔,並且從中醒來。
    “嘩——”
    若葉睦的呼吸猛地一滯,肺部像是灌滿了冰冷的水,怎麽都吸不上氣。
    “我……”
    “我是……”
    “我是……誰……”
    她腦海之中的意識越來越渙散,就好像要脫離出這方世界。
    但周末的宴會,重要的客人……這種她原本感到壓力和苦悶的詞語,此刻又在她的心頭將她狠狠壓實。
    真可笑……竟然要用這種自己不喜歡的東西,讓自己知道自己還活著……
    活著,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
    不知道怎麽了,她感到一陣倦意襲來,就好像要這麽沉沉睡去。
    “嘩——”
    身旁的墨緹絲驟然張開了大嘴:
    “對不住了,小睦。”
    這是作為以若葉睦的保護者人格而存在的她的殊死一搏。
    與其讓若葉睦在夢貘之中沉睡,那不如……自己親自出手,爭取成為主導人格,以求一線生機。
    一旁是無限的夢境……
    一旁是猙獰的巨口……
    灰蒙蒙的夢境仿佛要化為實體了一般,墨緹絲猙獰的巨口帶著漆黑的墨色,也朝著中心的若葉睦吞噬而下。
    兩者之間都在彼此爭搶著‘若葉睦’,寄希望先一步將其吞噬。
    若葉睦閉上了眼睛。
    嘭!嘭!嘭!
    墨緹絲的巨口終究還是不是‘夢貘’的對手,猙獰的巨口被一點一點的壓製,最後變為了本初的模樣。
    她的眼睛莫名流下淚來。
    “小睦……”
    陰影似乎籠罩了整個空間,‘夢’的感覺將這裏逐漸開始覆蓋。
    若葉睦的身體上,淡淡的灰色開始浮現。
    “小睦!”
    若葉睦睜開了眼睛。
    奇怪……這似乎不是墨緹絲的聲音。
    這是……
    她拚命的想著,腦海裏的記憶再度翻湧,從夢中開始尋找本真存在的痕跡。
    這是……
    南雲……雨月?
    這是他的聲音。
    若葉睦感覺自己的意識在上浮,那種現實的觸感開始在她的感知深處醒來。
    應該是……這樣。
    身上的灰色在褪去,若葉睦的餘光看見了藏在角落裏的吉他。
    原來之前墨緹絲為了偽裝,特意把這把意識空間裏的吉他藏在了教室衛生角的位置,於是她一時沒有發覺。
    等到墨緹絲所構建的舞台破碎,南雲雨月的聲音傳來,她才找到了自己意識之中的錨點。
    嘩——
    不同於意識空間,更不同於‘夢境’,
    終於,若葉睦於現實之中睜開了眼睛。
    南雲雨月正站在她的身旁,輕輕戳了戳她的胳膊。
    “哎哎,這節上體育課了。”
    “嗯。”
    若葉睦的眼角莫名的流下一滴淚來,不知道是因為久睡方醒,還是因為什麽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