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璃嘟著唇，清澈的眼眸裏盛滿了幽怨，直勾勾地盯著沈舟，沈舟則是一臉莫名其妙，這是個什麽表情，怎麽還怪萌的......
    “咳，”北冥真君輕咳一聲，打破了這微妙的氣氛，將話題拉回正軌：“沈舟，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沈舟收回落在江慕璃臉上的目光，神色恢複淡然：“計劃不變。參加完這九幽洗練之後，我便返回萬妖宗。”
    “返回萬妖宗？！”江慕璃失聲驚呼：“你……你還想繼續潛伏下去？！”
    “沒錯。”沈舟點點頭，好容易混進了一家任取任用的自助餐廳，哪有淺嚐輒止就退場的道理？這饕餮盛宴，才剛剛開始啊！
    北冥真君沉默了片刻，隨即開口：“雖然此舉凶險萬分，無異於刀尖起舞……但為師，支持你。”
    “為人族計，若真能有一枚暗棋深深楔入萬妖宗腹地，其價值……難以估量！”
    北冥真君想起了那隻曾潛入玄冥宗，如瘟疫般屠戮新生代弟子的狡詐妖狐，那血淋淋的傷痛至今仍是宗門之恥。
    如今，竟是自己的弟子反其道而行，深入妖窟……這莫非真是天道輪回，報應不爽？
    想到這些，北冥真君心中都不由生出一種即將大仇得報的痛快感。
    當然，前提是沈舟的臥底計劃能完美進行下去，不然的話，這個玄冥宗前所未有的天驕，恐怕會就此隕落啊......
    他壓下翻騰的心緒，肅然問道：“此去凶險莫測，那為師能為你做些什麽？”
    “幫我做好後勤就行了。”沈舟回答。
    北冥真君：“......”
    他堂堂真君，一方巨擘……在這小子眼裏，最大的作用就是……看家護院，管好後勤？！
    “那我呢？！”江慕璃脫口而出，急切地看向沈舟：
    “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可以易容改扮，做你的隨從！也好有個照應，替你分擔些風險！”
    剛才她還有些埋怨沈舟，結果聽沈舟說竟然還要繼續潛伏萬妖宗，頓時又忍不住擔心起來。
    “不必。”沈舟的回答斬釘截鐵：
    “臥底行事，要麽孤身一人，不留軟肋；要麽……成群結隊，聲勢浩大。零星兩人夾在中間，反而最是礙事。”
    臥底是這樣的，多一人就多一分暴露的風險，或者就幹脆直接來一群人把對方滲透成篩子，比如柯南裏麵的黑衣組織。
    江慕璃聽懂了沈舟話裏的考量，隻得輕聲叮囑道：“那你……千萬小心……”
    在知曉了沈舟決定繼續潛伏之後，對方的形象又一次在江慕璃心中變的高大偉岸。
    “你......”北冥真君適時地截斷話題，目光投向自家女兒：
    “與其擔心他，不如先顧好自己，立刻回去靜心調息，穩固心神！後天便是九幽洗練開啟之日，你要以最好的狀態去迎接！”
    他話音未落，袖袍輕拂，伴隨著江慕璃的驚呼聲，一股柔和推力便將其送離了淨靈亭。
    目送著江師姐離開後，沈舟又問道：“對了，師尊，這九幽洗練是什麽？”
    北冥真君端起茶盞：“此事需從滄溟真君說起，這位與我同列玄冥宗七脈的真君，執掌的寒淵峰深處藏有一處天地奇觀——九幽寒潭。”
    “此潭深不見底，乃是萬載上古遺留的古戰場遺跡，彼時，無數人族修士與凶戾的上古妖魔在此鏖戰，直打得蒼穹崩裂、乾坤倒懸。”
    “他們的血染紅了萬裏山河，其精元道韻亦深深浸染了這片寒潭。”
    “而寒潭曆經萬載歲月演化，便孕育出能磨礪道基、激發潛能的造化偉力！”
    “每當洗練開啟，踏入其中的衍道境修士，其構築的內景道基將被這股力量強行衝刷、浸潤，五行屬性會得到補充與淬煉。”
    “支撐的時間越久，洗練的效果就越好，未來突破萬象境的概率也會更高。”
    “不過，那裏終究是古戰場，沉澱了萬載的殺伐戾氣與不甘殘念，縱使滄溟真君盡力淨化，亦難盡除。”
    “其中修士心神稍有一絲鬆懈，便極易被這股凶煞邪念侵蝕，走火入魔！”
    “可以說是好處與風險並存。”
    北冥真君總結道：
    “總之，這【九幽洗練】，實乃【天墟試煉】開啟前，宗門賜予各峰弟子的莫大造化，旨在令爾等神魂更凝、道基更穩，以全盛之姿，迎戰那凶險莫測的天墟之局！”
    “原來如此……”沈舟眸光微動，心中了然，這九幽洗練，竟是為那天墟試煉鋪路？
    看來，傳說中的天墟，才是真正攪動風雲的舞台……
    ......
    轉眼間，一日光陰飛逝。
    淨靈峰的廣場上，此次參與九幽洗練的六名弟子齊聚。
    經過一日休整，江慕璃容光煥發，清冷如昔，沈舟則氣息沉凝，淵渟嶽峙。
    然而，另外幾位弟子——石罡、淩峰、柳玉等人，狀態卻截然不同。
    他們雖也站得筆直，但眼神飄忽，臉色緊繃，身體更是下意識地與沈舟保持著至少三丈遠的“安全距離”。
    江慕璃秀眉微蹙，看來是上次與沈舟的切磋給他們帶來了心理陰影......
    她心底輕歎，語氣溫和卻帶著威嚴：“同門之間，貴在齊心戮力，何需如此畏首畏尾？沈師弟又非洪水猛獸，還能傷了諸位師弟師妹不成？”
    “師姐教訓得是……”
    “我等明白……”
    石罡等人連忙垂首應和，聲音帶著恭敬，但腳下卻如同生了根，絲毫沒有半分靠近沈舟的意思。
    江慕璃見狀，也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講道理，沈舟切磋的時候，下手是有點重了，但至於有這麽大的心理陰影嗎？
    她不再多言，素手一揚，一艘通體墨玉打造的飛舟憑空浮現，懸停於眾人麵前。
    “時辰已至，登舟！目標——寒淵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