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聽見此番話語，正在喝茶的北冥真君頓時被嗆了一下，劇烈咳嗽起來。
    你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那可是萬象境啊！
    是修士真正觸摸天地法則本源，生命層次發生躍遷的玄奧大境！
    什麽時候……能用“抽個空閑”、“順便破了”這樣輕佻隨意的詞來形容了？！
    而一旁的江慕璃，更是如遭雷擊，清冷的眸子瞬間瞪圓，失聲驚呼：
    “等……等等！沈師弟！”
    “我記得你不是才突破到衍道境六重嗎？怎麽……怎麽就要衝擊萬象境了？！”
    她清晰地記得沈舟斬殺鳳十二時，那引動天地異象，突破衍道六重的震撼場景，快到她都以為時間在加速！
    怎麽轉眼間……對方就跨越了整個衍道後期，直指萬象了？！
    “哦，此事啊。”北冥真君用一種盡量平淡、卻難掩一絲“終於有人和我一樣震驚”的微妙語氣解釋道：
    “就在前日，你尚未回峰之時，沈舟便在這裏，一舉踏入了衍道境巔峰。”
    江慕璃：“……”
    她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整個人都僵住了！
    前日就突破到了衍道境巔峰？
    今日更是準備破境萬象？！
    這中間……才隔了一天？！！
    她這才明白，之前為何石罡、淩峰他們看向沈舟的眼神，會充滿了那種深入骨髓的敬畏與恐懼！
    合著不是被打的，是被嚇的......
    此刻，江慕璃同樣驚恐地看著沈舟，後者隻是平靜地迎著她的目光，那淡然的眼神，已然是無聲的默認。
    哢嚓哢嚓......
    仿佛有道心破碎的聲音，江慕璃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
    我們突破可都是要按百年、千年來計算的啊，怎麽沈舟突破卻是按天算的呢？！
    這公平嗎？！
    看著自家女兒那副道心搖搖欲墜的模樣，北冥真君心中生出一絲“同病相憐”的安慰感。
    他輕輕拍了拍江慕璃的肩膀：
    “璃兒啊，看開些。”
    “咱們做人的，就老老實實，和‘人’比。”
    “至於那些……嗯……”他瞥了一眼旁邊的少年，斟酌了一下用詞：“……那些超出常理認知的存在……”
    “就別去比了，徒增煩惱，傷及道心啊！”
    同時，北冥真君又從懷中取出了一枚玉簡，遞給沈舟。
    “此乃【混元萬象真解】！”
    “其蘊含天地混元之妙，包羅萬象之機，乃宗門不傳之秘！希望你能夠研讀透徹，並開辟出一個屬於你自己的萬象境！”
    “屬於我自己的萬象境？”沈舟眉頭一揚。
    “沒錯，萬象萬象，包羅萬象！每個修士的衍道根基不同，所悟之道不同，體內小世界自然也亦截然不同！”
    “旁人的功法再好，也不過是他人道途的拓印，強修硬套，無異於削足適履，自毀道基！”
    “明白了。” 沈舟微微頷首，原來如此，萬象無定法，修行在己身。
    這不正撞他的槍口上了嗎？
    他不再多言，將那枚承載著【混元萬象真解】的玉簡從容收起。
    “那若無其他事，弟子便準備離開了。”
    “走？”江慕璃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沈師弟，你的意思是……要返回萬妖宗？”
    “沒錯。”沈舟點點頭：“都出來好幾天了，為免那些妖魔生疑，是該回去繼續潛伏了。”
    聽見此話，在場父女倆心中再次湧起難以言喻的感慨。
    天賦逆天，實力無雙，心誌堅毅！
    更難得的是，這份心係人族、忍辱負重潛入妖巢的赤誠與大義！
    玄照寶鑒所判定的“至仁至善，功德無量”，果然……名副其實！
    就在此時，北冥真君猛然想起一事，急忙道：“且慢！還有一事！”
    “再過一月，便是【天墟試煉】開啟之日！此乃我玄冥宗重中之重……”
    “我知道。”沈舟回答道：“我會按時回來參加的。”
    “咳咳！”北冥真君差點被這個回答噎住：“這不是你想不想參加的問題！【天墟試煉】有鐵律——隻有骨齡千載以下者，方可入內！”
    “這我也知道。”沈舟再次搶答：“我完全符合這個要求。”
    “什麽？！！”
    兩聲難以置信的驚呼同時響起！
    我的……乖乖！
    這妖孽……竟真不足千歲？！
    “沈舟！”北冥真君的聲音陡然拔高：“此事可不能胡說，天墟試煉開啟之際，所有參與者皆需檢測骨齡，並且會將之公布於眾。”
    “若有欺瞞，非但身敗名裂，更將受宗門嚴懲，道途盡毀！”
    沈舟笑了笑：“放心吧，我沒興趣、也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作假。”
    他朝著北冥真君一拱手：“師尊，我就先告辭了。”
    見沈舟這般從容，北冥也是無話可說，他隻能鄭重囑咐道：“行吧，但是在萬妖宗，切記萬事小心，安全為上！”
    “明白。”
    話音落下，沈舟不再停留，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瞬息消失在淨靈亭外翻湧的雲霧之中。
    “唉......”
    北冥歎了口氣，不得不說，麵對自家這個弟子，他都覺得有些自慚形穢。
    不過，一個月後的【天墟試煉】又該怎麽辦呢？
    那是宗門真正的盛事，屆時七峰真君必將真身降臨，全程觀摩！
    沈舟參加的話，到時候......他這個當師尊的，恐怕真要被其他真君圍毆了！
    而且，以沈舟的實力，他又會在【天墟試煉】中獲得什麽逆天的好處呢......
    “女兒啊，為父現在覺得，收了這麽個‘妖孽’當徒弟，不是什麽好事……”
    北冥真君習慣性地想尋求一點認同和安慰，轉頭看去——
    亭中空空如也，哪裏還有江慕璃的身影？ 那丫頭，早在沈舟踏出亭子的那一刻，便已如影隨形般追了出去！
    “女大不中留啊……”第三聲歎息，充滿了孤寡老父親的寂寥：“感覺更不是好事了……”
    ......
    兩道身影先後落在殿宇之前，江慕璃向前一步：“沈師弟，你真的不考慮讓我和你一起去？”
    “沒必要。”沈舟語氣依舊淡然：“其實我在萬妖宗，比你想象中更安全。”
    “那位玄烏天妖，如今是我的跟班，寸步不離的保護我。”
    萬象境的大妖，都成了沈舟的跟班嗎......
    江慕璃笑了笑，這倒像是沈舟能夠做的出的事情。
    事到如今，她也知道自己勸不了沈舟什麽，於是，所有的不舍與擔憂，最終隻凝練成一句最樸素的叮嚀：
    “那你……萬事小心。”
    “好......”
    江慕璃不再多言，清冷的身影飄然轉身，消失在殿宇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