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門閉合的餘震尚未消散，任逸後背就撞上了冰冷石壁。
    劉瑤貼在他身側，兩人被壓縮在不足三尺的狹縫裏，鼻尖幾乎要碰到青苔斑駁的牆麵。
    秘境威壓如同千斤磨盤碾過全身，任逸能清晰聽見自己骨骼發出的細微摩擦聲。
    “用龜息訣。”劉瑤發間的檀香混著血腥氣，她食指抵在任逸後頸大椎穴，靈力如絲線般注入經脈。
    任逸運轉混沌靈瞳，發現四周空氣裏飄浮著肉眼難見的金色粉塵——正是這些噬靈砂形成了恐怖威壓。
    碎石簌簌掉落的聲音從右前方傳來，趙師兄灰頭土臉地從石堆裏爬出來。
    他月白錦袍沾滿泥漿，腰間象征內門弟子的青玉牌裂成兩半。
    當目光觸及任逸手中完好無損的紫雲劍時，瞳孔裏迸出淬毒的光：“靠女人活命的廢物，真當自己是天命之子？”
    任逸右手拇指按住劍柄機括，昨夜斬殺魔修時沾在吞口處的血痂正在發燙。
    劉瑤突然握住他的手腕，掌心傳來的溫熱讓他想起三日前這雙手如何將半截玉簪刺進魔修咽喉——那是他們初遇時共同擊殺的第一個敵人。
    “東南巽位。”劉瑤忽然壓低聲音。
    任逸順著她示意的方向望去，混沌靈瞳穿透三十丈外翻湧的灰霧，隱約窺見幾具倒掛在鍾乳石上的幹屍，那些纏繞在屍身上的藤蔓正隨著呼吸節奏蠕動。
    三人各懷心思地前行。
    任逸始終領先半步，靈瞳視野裏交織著淡藍色靈脈與猩紅煞氣。
    當劉瑤第三次踩碎某種類似人指骨的殘骸時，他猛地拽住她的束腰絲絛：“停！”
    幾乎是同時，趙師兄落腳處的地磚突然翻轉。
    淬毒鐵蒺藜擦著他耳畔飛過，在石壁上鑿出蜂窩狀的孔洞。
    任逸盯著那些泛著幽綠熒光的暗器，注意到孔洞邊緣殘留的冰晶與先前入口處的六棱冰晶結構完全相同。
    “裝神弄鬼！”趙師兄甩出三張爆炎符，火光卻像被什麽東西吞噬般驟然熄滅。
    任逸的靈瞳捕捉到符紙燃燒瞬間顯現的細密齒痕——某種生物正在啃食靈力。
    劉瑤忽然將玉簪殘片按在任逸眉心。
    冰涼觸感讓他靈台清明，混沌靈瞳的視野陡然擴展三倍。
    他們此刻正站在某個巨型生物的胸腔骨架上，那些所謂的"石壁"其實是排列整齊的肋骨化石，而頭頂垂落的鍾乳石分明是某種獠牙的結晶物。
    “這是……”任逸的指尖撫過右側凸起的岩層，靈瞳解析出深藏在鈣化層下的符文陣列。
    當他嚐試用劍尖刮去表麵沉積物時，紫雲劍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顫鳴——劍身映出的根本不是岩石，而是流動的液態金屬，那些符文正在金屬表麵不斷重組。
    劉瑤的呼吸變得急促：“九曜星軌圖！
    師尊說過這種上古禁製需要……”話音未落，趙師兄的冷笑打斷了她：“需要處子血？
    還是需要活人獻祭？”他袖中滑出淬毒的峨眉刺，目光在劉瑤脖頸與任逸後心之間遊移。
    任逸突然揮劍斬向自己左臂。
    鮮血濺上岩壁的刹那，液態金屬發出沸騰的嘶鳴，數百道符文鎖鏈從四麵八方射向傷口處的血珠。
    當最後一道鎖鏈沒入岩壁，他們腳下的骸骨地麵開始分解重組，露出通往地心的螺旋階梯。
    劉瑤撕下袖口為他包紮的手在發抖，任逸卻盯著岩壁上正在淡化的血痕——那些符文吞噬他血液時，混沌靈瞳分明看到有半片青色衣角在符文中一閃而過，與冰晶裏封存的魔修衣料如出一轍。
    趙師兄倒退三步撞在鍾乳石柱上，右肩被紫雲劍劃開的傷口正滲出黑血。
    他盯著任逸手中泛著青光的劍尖，突然甩出三枚淬毒銀針——針尾綴著的鈴鐺發出蠱惑人心的脆響。
    任逸左眼瞳孔閃過銀芒，混沌靈瞳將銀針軌跡分解成七道交錯的光線。
    他旋身帶起的氣流震偏兩枚毒針，第三枚被劉瑤彈出的冰棱截斷。
    劍柄重重磕在趙師兄肋下時，任逸聽到至少三根肋骨斷裂的脆響。
    “你早就發現暗河裏的冰晶是魔修遺物。”任逸的劍尖抵住對方咽喉，看著趙師兄腰間懸掛的六棱冰晶吊墜，“故意讓噬靈砂濃度失衡，是想讓威壓先碾碎我的丹田？”
    趙師兄突然捏碎傳送玉符，卻在空間波動出現的瞬間被劉瑤的定身咒鎖住手腕。
    他扭曲的麵孔在幽綠磷火中忽明忽暗：“等著瞧！
    等你們喂飽了守墓獸……”
    慘叫聲隨著傳送光芒一同消散。
    任逸彎腰撿起地上半塊玉符碎片，靈瞳解析出殘留的追蹤印記——是孫長老特有的青竹紋。
    地麵突然劇烈震顫，先前被血液激活的螺旋階梯正滲出粘稠黑液。
    劉瑤扯著任逸躍上最近的石梁，下方十丈處傳來令人牙酸的骨骼碾磨聲。
    混沌靈瞳穿透黑暗，任逸看到無數青銅齒輪正在重組階梯結構，每個齒輪縫隙裏都嵌著半截幹屍。
    “九曜星軌圖對應二十八宿方位。”劉瑤將玉簪殘片按在任逸掌心，簪頭浮現的星圖與岩壁符文產生共鳴，“這些齒輪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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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踩著不斷塌陷的石梁疾奔，任逸的靈瞳持續捕捉到齒輪轉動的規律。
    當第七塊踏腳石崩裂時，他突然攬住劉瑤腰身縱身躍下——下方齒輪群恰好拚湊出北鬥七星的形狀，缺口處露出布滿青苔的石板路。
    潮濕的霧氣裹著腥甜撲麵而來。
    任逸將靈力注入紫雲劍，劍光照亮前方百米內密密麻麻的蛇蛻。
    最大的蛻皮足有水缸粗細，鱗片縫隙裏凝結著紫黑色血塊。
    劉瑤突然按住他執劍的手。
    黑暗中亮起兩盞猩紅燈籠，腥風掀起的碎石打在臉上生疼。
    任逸的靈瞳劇烈刺痛，視野裏浮現出覆蓋整個洞窟的靈力網絡，所有脈絡最終都匯聚在那對"燈籠"下方——那分明是某種生物豎立的瞳孔。
    劍柄機括彈開的瞬間，紫雲劍發出的龍吟驚醒了沉睡的巨獸。
    地動山搖中，盤踞如山的黑影緩緩舒展身軀，暗金色鱗片刮過岩壁迸出火星。
    任逸看到這頭三首虺蛇中間的頭顱正在蛻皮，新生的青色顱骨上嵌著半塊青銅羅盤。
    “是守墓獸。”劉瑤的冰霜結界在虺蛇吐息中劇烈搖晃，“它頭頂的羅盤……”
    任逸突然劈開迎麵襲來的毒霧，劍氣在蛇鱗上擦出的火花照亮了羅盤表麵的紋路——那些紋路與劉瑤玉簪上的星圖完全吻合。
    三首虺蛇六隻豎瞳同時鎖定兩人，尾骨掃過之處，洞頂垂落的鍾乳石化作暴雨般的利箭。
    紫雲劍在掌心震顫，任逸能感覺到混沌靈瞳正在解析虺蛇的靈力循環節點。
    當第二波毒霧裹著碎石席卷而來時，他拽著劉瑤滾進最近的岩縫，劍尖挑起地上的蛇蛻拋向半空。
    蛇蛻接觸毒霧的刹那燃起幽藍火焰，將洞窟照得如同白晝。
    任逸終於看清虺蛇腹部覆蓋著與齒輪相同的青銅鱗甲，而那些鱗甲縫隙裏......正不斷滲出帶著冰晶碎屑的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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